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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熟睡的有介被一陣劇烈搖晃弄醒了。他尚未完全清醒,只恍惚聽見有人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有介睜開眼睛,看到小夜子正臉色凝重地看著他。
他問道:“出什麽事了?”
“丹羽他……”小夜子說到這裏,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
有介看著她,心生不祥的預感,立即坐起身問道:“潤也到底怎麽了?”
“剛才,電視上說……他在八王子的運動場附近……被殺了!”
有介立即翻身跳下床,穿著睡衣走到起居室,打開電視。
他看看表,快早上九點了,這個時間段播放的都是面向家庭主婦的新聞。
他拿著遙控器迅速切換頻道,可惜沒有相關報道。他停下來,搓了搓臉,試圖穩定情緒。越是這個時候,電視裏越是播放些無關痛癢的冗長報道。
潤也被殺了!
不用看新聞,有介也明白發生了什麽。殺了拓馬後,塔蘭圖拉又把觸角伸向了他們幾個。
可他的腦海裏始終有一個疑問——為什麽?為什麽這些人這麽容易就被殺掉了?潤也早有防備,比任何人都害怕那個怪物的到來,正因如此,他才從高圓寺的公寓搬到八王子的宿舍。
“我說……”小夜子走到有介身旁,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看起來有些擔心,眼珠轉個不停。
“給我拿點水吧。”有介說。
她點點頭,站起來。正在這時,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女記者,屏幕下方打出“前奧運會選手在八王子被害”的字幕。
“昨晚十點左右,桂化工田徑隊教練丹羽潤也在該隊宿舍青葉莊附近被人殺害,田徑隊領隊伊吹發現了屍體並報案……”
記者以沙啞的聲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在敲擊有介的五臟六腑,特別是當屏幕上出現那輛紮著標槍的車時,他有一瞬間覺得那輛車就像自己的屍體一樣。
接著記者又報道了飆車族被殺案件,槍殺、同案犯、回到了東京都中心——每一個都是噩耗。
開始播報其他新聞了。有介愣了很久,直到小夜子端著水走到面前才回過神來。
“啊……謝謝。”
他的嗓子幹得要命,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水嗆進了氣管,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小夜子遞過一條毛巾,他接過捂住了嘴。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好些了,卻仍用毛巾捂著臉,腦中一片空白。
“有介,”小夜子喊他,“沒事吧?”
“沒事。太意外了,一下子有點承受不了,已經沒事了。”
“哦……”沉默了一會兒,小夜子問有介,“前兩天你不是去潤也那裏了嗎?和這事有關系嗎?”
有介拿開毛巾,看著小夜子,她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這是個直覺很敏銳的女人,雖然平時並不明顯,但一到關鍵時刻,她就會變得非常敏感。
該怎麽辦?一瞬間,有介有些動搖,想或許該把一切都告訴妻子。可這念頭只一閃便被否定了。他不能讓妻子也承受這種痛苦。
“沒有。”他搖搖頭說道,“與這無關,我只是拿稿子去向他征求意見。”
“真的?”
“真的!”
“哦,那就好……那,你也不知道這是誰幹的?”
“是啊,真是太意外了,我不敢相信,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哦。”小夜子微微點頭,但眼睛裏仍寫滿不安。
有介起身說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
“這件事或許可以作為素材,我去打探消息。”
“早飯呢?”
“不吃了。”
有介回到房間換了衣服,拿著車鑰匙走出家門。小夜子出來送他,他卻不敢正視妻子的眼睛。
坐在車裏,有介不知該去哪裏,他只是無法安靜地待在房間裏。那個怪物早晚會找到他,這種恐懼讓他心態失衡,自信全無。他更擔心小夜子會發現他的不安和恐懼。也許她早已有所察覺。
有一點他百思不解。
那個被仙堂稱作塔蘭圖拉的少女,怎麽會知道潤也的藏身之地?當然,不是沒有辦法。如果她在高圓寺沒有找到潤也,可以給公司打電話,由此得知田徑隊訓練的地點。
可一個外國少女能想到那一步嗎?也許,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守在高圓寺的公寓等潤也回來。
有介對此耿耿於懷事出有因。
自始至終他都認為和其他三人相比,自己更有利。就像潤也所說,有介最近剛搬了家,應該不用擔心會被塔蘭圖拉找到。潤也也是為躲避她才搬到田徑隊宿舍。
可是,搬了家的潤也還是輕易就被殺了。有介雖不知個中原委,但這提醒他,絕不能以為搬了家就高枕無憂。
而且,那女人的殺人手段實在恐怖。
殺害拓馬時就是那樣,她沒有單靠超人的蠻力解決問題,而是抓住對手的疏漏,用意想不到的方式接近。為殺潤也,她竟想到用女隊員做誘餌,手段卑劣至極。有介想,如果她要給自己設置圈套,一定會打小夜子的主意,他必須阻止這種情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