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過了正午,少女終於過了新宿。

她從車站往西,覺得道路兩邊的大廈地基越來越高,才發覺這條路低於水平面。

左邊出現了一棟龐大的建築,如要塞般矗立。她以前聽人說過,東京都政府大樓就在這一帶,於是思忖著是否就是眼前這棟。

右邊也有一座很高的大樓。那是一家酒店,名為世紀凱悅酒店。她從那裏右拐,出了這條路。

她要去的地方是高圓寺北,丹羽就住在那裏。

從昨天到今天早上,她一直在地下車庫等待佐倉出現,但未能如願,今天一早便離開了,在那裏一直等下去未必是最好的辦法。

她憑借地圖向北走去。昨天只在早上吃了一點東西,此時她已饑腸轆轆。路上她進了一家便利店買了食物,在路邊的小公園裏吃完了早餐。

她沿明治大道一直往北,快到中午時到了新宿。

新宿真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且仍有更多的人不斷從四面八方湧來。

站前廣場上,一群年輕人正在跳舞,有不少人圍觀,但更多的人對此熟視無睹,匆匆走過。她停下來看著那群年輕人,可無論怎麽看都覺得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音樂的節奏,只是隨心所欲地舞動。所有人的動作都不合節拍,有幾個女孩在一邊和著他們的舞蹈拍手,聲音一樣顯得雜亂無章。

從那裏走到新宿站西側大約花費了一個小時。她本來就不熟悉道路,後來不知怎麽又走進了地下街,在裏面繞來繞去,三次走到了錯誤的出口。

終於走出新宿西口後,她在一家咖啡館解決了午飯。店裏的服務生毫不掩飾好奇心,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走到世紀凱悅酒店時,她向右拐上青梅街。這條路交通流量很大,讓走在便道上的人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向西走去。

約一個小時後,她來到了高圓寺。地圖上有許多小路沒有標注名稱,她頗費周折,終於在近三點時找到了丹羽住的公寓。

和上次一樣,她在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撥打丹羽家的號碼。鈴響多次仍無人接聽。她想,也許他去工作了。

這棟公寓和佐倉住的地方不同,既沒有門禁,也沒有管理員。她大大方方上了樓。按照紙片上的住址,丹羽家在三樓。

她很快找到那個房間,門牌號是三〇二。她本想看看從什麽地方可以進去,但門上貼的紙條引起了她的注意。紙條上寫著字。她扯下紙條,目不轉睛地看著,但只有幾個字能看懂。

暫時□□。有事請□□,左面的□□□□□□

〒一九二 八□□市□八□□三——一四〇×

TEL 〇四二六(六一)××××

□□□□□□□□□□□□

丹羽

紙條上的漢字她幾乎都不認得,但她知道“〒”表示郵政編碼,“TEL”是電話的意思,這上面寫的也許是丹羽的聯系方式,看來他現在不住這裏。

她走出公寓,想找地方仔細查看地圖,可周圍別說公園,連像樣的長椅也沒有。往前走了一會兒,她來到一條車流量較多的路上,坐上路邊的護欄,把地圖攤在腿上。

之後的一個小時,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卻沒能從地圖上找出和紙條上的地址一樣的字。她想,也許這是一個離高圓寺很遠的地方,而她剛才找的範圍一直沒有離開東京的中心地區。

她合上地圖,面朝道路站著。路上的卡車、轎車川流不息。

起初她分辨不出哪些是出租車,但看了一會兒,便意識到那些車頂上裝著什麽東西的一定就是。於是一看到這樣的車,她便招手示意,但每輛車裏都坐著客人。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輛黃色出租車在她面前停下,她坐進後座。司機是個戴眼鏡的男人,他轉過臉看看,皺眉道:“哎呀,不是日本人啊。你會說日語嗎?”

她點點頭,遞過那張紙條。司機接過看了一眼,爽快地說道:“啊,是八王子,好的好的。”她這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八王子。

司機伸出左手,把一個又紅又圓像牌子一樣的東西按倒。牌子下面連著數控儀,上面顯示著數字,她不知道那是距離還是金額。

一切都無關緊要。車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