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曲崖(第5/14頁)

我將來要當一名麥田裏的守望者。有那麽一群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裏玩。幾千幾萬的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帳的懸崖邊。我的職務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麽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幹這樣的事,我只想做個麥田裏的守望者。

沈重又翻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作品裏面的一個叫霍爾頓的少年與他妹妹菲比的對話。沈重把書遞給來到自己身前的範敏,範敏只看了一下,就說:“這是美國作家塞林格的著名小說《麥田守望者》呀!誰把它丟在這裏的呢?”

沈重看著肖野。肖野說:“沈隊我們不虛此行呀!這不我們馬上就會有眉目了。”

範敏搖著手裏的書:“可到哪裏找書的主人呢?難道發生大塌方時這個書的主人就在現場嗎?可如果他在現場,為什麽又會把這麽寶貴的書丟掉呢?”

沈重卻又說:“範敏,你說說這種類型的書一般閱讀的人都是哪些人?”

範敏想也沒想就說:“一是文學愛好者與作家,二是青年學生。反正讀金庸與梁雨生的作品的人不會讀這些純文學的書。因為它們是兩個不同的類型的書。”

沈重向範敏投去了鼓勵的目光。肖野不服氣了,說:“沈隊,你什麽時候也用目光把我鼓勵一下,讓我增長一點革命精神與幹勁。我現在可是吃醋了。”

沈重說:“響鼓不用重錘。”

範敏說:“肖野我太佩服你了,都成了響鼓了。不管走到哪裏,人們都能聽到你的聲音。嘭嘭嘭……聲震寰宇。”

正在說著鬧著,梁會讓開車過來了。他一下車就說:“狗日的把無名死屍從坑裏掏出來也不知弄到啥地方去了。”梁會讓向東邊指了指。

他們一行來到離采石場不遠的東邊。一個土坑呈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在坑周圍看了看,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沈重說:“你派人把坑填了,不要聲張。好像沒有發生死屍被盜一樣。”

梁會讓的眼睛眨了眨,點了點頭。

“這本書你看過嗎?”沈重帶著範敏與肖野去找支山縣文聯主席牛冷光,他只掃了一眼就驚叫了起來:“哎呀這不是作家李一川的書嗎?我記得有一次我看到他手裏握著這本書。不過這書太舊了。也破爛不堪了。哎,你們是在哪裏找到的?”牛冷光的青灰臉膛下面的黃眼仁飛快地轉了轉,“這是破案的線索?與李一川有關系?”他對李一川打心眼裏充滿了憎恨,覺得如果公安機關能把這個清高狂傲的家夥收拾了,那就是替他出了胸中的惡氣。

沈重問:“李一川的家住在哪裏?”

牛冷光搖搖頭:“不知道。”

範敏插上說:“那你知道他的什麽?”

牛冷光不軟不硬地說:“他的什麽我也不知道。”

走出文聯的辦公室,範敏忿忿不平地說:“沒見過這樣的狗官!”

沈重說:“他對當這個官有意見呢。他嫌這個官沒有油水,他想進教育局、水利局、組織部、人事局這樣的機關。因為在文聯撈不下油水。你看他一臉的憤懣。臉孔因為憤懣成了豬肝色,又像青皮茄子。這樣的人下場一般不好,容易患肝病。因為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恨。”

“沈隊,你為什麽不與牛冷光多談談李一川,說不定會從他那裏了解到李一川的許多情況的。”坐在車子裏後,肖野說道,慢慢開動了車子。

沈重看了一眼車子外面,說:“難道你沒有聽出來這個牛冷光對李一川成見很深嗎?他可能早盼著李一川出事呢。這也說明了李一川是一個有個性的作家。而這樣的作家一般是不會受官方歡迎的。”

範敏說:“我怎麽覺得這個牛冷光像一個黨棍。而且是一個可惡的黨棍。你看他的臉色,青中透黃,我越看越覺得他與康生的臉色十分相象。”

沈重卻把話題轉移開了。“如果我們現在假設李一川到過現場,親眼目睹了狗曲崖大塌方,而且恰巧也知道大塌方時有多少人被埋在石頭堆裏,那麽接下來會出現什麽問題?”沈重坐在車裏似是自言自語地說,深遂的目光裏透著一股執著與追究。車窗外的景物一閃而過。

範敏托腮凝思,就像一尊沒有斷臂的維納斯雕像。

肖野忽然叫了起來:“哎呀不好。李一川可能會出事?!”

沈重不動聲色。

範敏不解地說:“出什麽事?”

肖野說:“我是這樣推理的:李一川到過現場,按他的脾氣與個性,他一定不會張聾作啞的。他一定要把現場的真實情景告訴世人的,而且他也準備這樣做,可就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掉進有些人設置好的陷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