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倉庫(第3/3頁)

“我敢說,”他看著地板上的血灘說道,“那是她自己該死的過錯。她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威斯帕正要去看她,她說如果我先到那兒我就可以伏擊他。我想要那樣幹。我去了那兒,守在附近,但是他卻沒有出現。”

他停下話來,裝作對血灘正在形成的形狀感興趣的樣子。我知道是痛苦使他停下不說了,但是我也知道只要他一緩過勁來他還會接著說。他打算死得要像他活的時候一樣外表堅強。說話可能會使他痛苦,但是他不會因此而停止,不會在有人看著他的時候停止。他雷諾·斯塔基,可以面對世上任何事情都不眨一眨眼睛,而且他能這樣堅持到底。

“我厭煩了守候,”過了一會他繼續說道,“我敲她的門,問她是怎麽一回事。她領我進屋,告訴我裏面沒有別人。我很懷疑。但是她發誓她是一個人,我們走回廚房。我很了解她這個人,開始想或許是我而不是威斯帕被騙了。”

米基走進來,告訴我們他打電話叫了一輛救護車。

雷諾利用這個間隔休息了一下他的嗓子,隨後他又繼續敘說道:

“後來,我發現威斯帕確實給她打過電話說他要來,而且他在我之前就到了那兒。當時你被毒品弄醉了。她害怕讓他進去,因此他就走了。她沒有把那情況告訴我,因為她生怕我會走,到時只剩下她一個人。你當時已經喝了鴉片酊,她想在威斯帕回來時得到保護。我那時可什麽都不知道。因為了解她,我懷疑我走入了某種陷阱。我想抓住她,揍得她說出實話。我試圖這樣做,她抓住冰鑿尖叫起來。當她大聲叫的時候,我聽見一個腳步聲。我想這就是她設的陷阱了。”

他說得更慢了,在平靜審慎地說出每一個字時他都要花更多的時間,忍受更大的痛苦,因為說話變得越來越困難了。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含糊不清,不過,假如他是知道這一點的話,那他就是假裝不知道。

“我並不是說我是唯一受到傷害的人。我從她手中奪過冰鑿,朝她身上刺了進去。你大步走出,已經有些昏迷,兩只眼睛閉著沖了過來。她跌倒在你身上。你倒了下去,打了滾,你的手碰到了冰鑿的把手。你握住它睡著了,和她一樣平靜。我那時才明白過來我做了什麽。可是見鬼!她已經死了。沒有別的法子。我關上燈回家。當你——”

一隊看上去疲憊不堪的救護車人員——帕森威裏給了他們許多的活要幹——把一副擔架擡進屋內,這就結束了雷諾的故事。我感到高興。我已經得到了我所想要的全部消息,而坐在那兒聽著,看著他敘述事情的經過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把米基帶到房間一角,對他耳語道:

“這項任務從現在開始就是你的了。我要去躲一下。我應該是無罪的,但是我對帕森威裏十分了解,我不敢冒險。我將開你的車去某個能搭上去奧格登的火車的車站。我在那兒會待在羅斯福賓館,登記的名字是皮·福·金。你接著幹這項工作,到時候告訴我消息讓我知道是重新用我自己的名字,還是乘車去洪都拉斯更為明智。”

我待在奧格登那一周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努力地修改我的報告,使它們讀起來不會像是我已經違反了許多事務所的規定、國家的法律,並且還傷害了許多人命。

米基在第六個晚上到了我這兒。

他告訴我雷諾已經死了,我已不再是一個政府在追捕的罪犯,第一國民銀行大部分被劫的錢財已經追回,麥克斯威承認殺了蒂姆·努南,帕森威裏在軍事管制下正在變成一個玫瑰園,無刺的玫瑰散發出芳香。

米基和我回到舊金山。

我倒還不如省去在報告中辛辛苦苦地做手腳。它們騙不了老頭。他狠狠地批了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