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個女人(第2/3頁)

“這一來你就可以娶她了?”

斯佩德沒回答她的話。

姑娘替他脫下帽子,放在桌上。然後彎下身來從他呆滯的手指裏拿走了煙草袋和紙。

“警察以為我殺了瑟斯比。”他說。

“他是什麽人?”她問道,從一疊卷煙紙裏抽出一張,把煙草撒在上面。

“你認為我殺了哪一個?”他問道。

她不理他。他又說:“瑟斯比就是邁爾斯原來打算替溫德利跟蹤的那個家夥。”

她那纖纖十指卷好了煙,把煙紙舐一舐,捋捋平,再把兩頭搓一搓,然後放進斯佩德嘴裏。他說了聲“謝謝,心肝兒。”就伸出一只胳臂摟住她苗條的腰肢,沮喪地把臉頰靠在她屁股上,閉上了眼睛。

“你打算跟伊娃結婚嗎?”她俯視著他那淡褐色的頭發問道。

“別瞎說,”他嘟噥道。那支沒點火的煙卷叼在嘴裏,隨著嘴唇翕動一上一下。

“她可不認為這是瞎說。你一直跟她這樣胡搞,她幹嗎不該——?”

他嘆了口氣說:“但願我從來沒見過她。”

“也許你這會兒這麽希望。”這姑娘聲音聽上去有股怨氣。“不過有過那麽一段時間。”

“我對女人除了那樣,就不知道還該說什麽,做什麽了。”他抱怨說。“再說,我也不喜歡邁爾斯。”

“你撒謊,山姆,”姑娘說,“你知道我認為她是個下三爛,不過我要是有她那樣的身材,我也成了個下三爛啦。”

斯佩德不耐煩地把臉在她屁股上蹭蹭,什麽也沒說。

埃菲咬著嘴唇,皺著眉頭,彎下腰來仔細瞅著他問道:“你認為她可能殺了他嗎?”

斯佩德坐直了,放下摟著她腰肢的胳臂,對她笑笑。這笑的意思只是覺得有趣而已。他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火,湊到煙卷頭上。“你是個天使,”他抽著煙,柔情地說,“一個多嘴多舌的好天使。”

她面帶幾分苦笑。“哦,是嗎?假如我告訴你,你的伊娃在我半夜三點鐘去報告這個消息時,她才剛從外面回來不久呢?”

“你這就算在告訴我嗎?”他問。眼神變得機靈起來,嘴角還帶著笑意。

“她讓我在門外好等,自己趁機脫衣服,或者說等她脫完衣服。我見她的衣服都堆在一張椅子上。帽子和大衣在下面。貼身汗衫在最上面,還是暖和和的。她說她已經睡了,可是她根本沒睡。她把床弄皺了,可那些皺褶根本沒壓過。”

斯佩德拉起姑娘的手,輕輕捋了兩下。“你是個偵探了,親愛的,可是”——他搖搖頭——“她沒殺他。”

埃菲·珀雷因刷的抽回手。“那個下三爛想嫁給你,山姆,”她酸溜溜地說。他用頭和一只手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她對他皺著眉頭,問道:“你昨天晚上看見她了嗎?”

“沒有。”

“說實話?”

“是實話。別裝出鄧迪那副樣子,心肝兒,這對你不好。”

“鄧迪找過你了嗎?”

“嗯。他和湯姆·波勞斯今天早上四點鐘順便到我那兒喝了一杯。”

“他們真以為你殺了那個叫什麽來著?”

“瑟斯比。”他把剩下的煙頭扔進黃銅煙灰缸,動手再卷一支。

“他們真那麽想嗎?”她纏著問。

“天知道。”他眼睛只顧看著手裏卷的煙。“他們確實有那麽種想法,我不知道我講的話他們信了多少。”

“看著我,山姆。”

他擡眼一看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使她憂戚的臉色總算暫時流露出一絲喜悅。

“你真叫我擔心,”她說,一邊說話一邊又認真起來。“你老自以為是,可是你聰明過頭了。這對你沒好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學著她嘆氣,臉頰在她胳臂上蹭蹭。“鄧迪也這麽說。心肝兒,你替我支開伊娃,其他的麻煩事我想辦法來對付。”他站起身來,戴上帽子。“把斯佩德-阿切爾偵探事務所的招牌摘掉,換上塞繆爾·斯佩德偵探事務所的招牌。我一小時內就回來。回不來就打電話給你。”

斯佩德穿過聖馬克旅館紫色的長廊,來到服務台,向一個紅頭發的時髦小夥子打聽溫德利小姐在不在。紅頭發的時髦小夥子走開了,過了一會兒搖著頭回來說:“斯佩德先生,她今天早上結清賬就走了。”

“謝謝。”

斯佩德走過服務台,來到走廊外一間凹室。有個穿黑衣服的胖子,剛近中年,坐在一張桃花心木面的辦公桌後邊。面對走廊那一邊,豎著一根桃花心木的三角樁,上面刻著銅字:弗裏德先生。

胖子站起身,繞過桌子走上前來,伸出了手。

“我聽到阿切爾的消息感到非常難過,斯佩德,”說話的聲調一聽就知道訓練有素,隨時隨地都能毫不唐突地向人表示同情。“我剛從《呼聲報》上看到這消息。不瞞你說,他昨晚上還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