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12頁)

不過,晝夜沒休息的工作,身體還是不堪負荷,當時只是想擁有睡眠時間。後來選擇夜間工作,主要也是因為早上可以睡晚。

「川本先生,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你這樣覺得?」「雖然瀟灑,卻有些嚇人!」良介的身材矮小,穿上燕尾服制服顯得鬆垮垮的。即使站在門外,外面也不能加任何衣物,只能擠在燕尾服裡面,像他這樣,倒是最合適。

「如果有車子趕不走,叫我!」 高志進入店內。

鋼琴師已開始彈奏。四目交會,高志微笑。

他最不會應付這類人物!似乎自己也會作曲,沒有客人就彈奏自己的曲子,大概所謂的藝術家都有些怪裏怪氣!看起來一臉笑容,卻活似第二天就可能自殺。

「川本。」長谷川在裡面叫著。

女侍應生們好像在更衣室內吵架。通常,這種爭吵會被制止。

高志頷首,敲更衣室門。沒有應答聲,只聽到吵架聲。他推開門,靜靜聽了一會兒——兩名女待應生背對背,各自開罵。

「惠子,妳的電話。」

年紀較大的女人轉過臉。「誰打來的?」 「不知道,反正是男人。」 惠子出去了。

高志走進更衣室。「喂,妳該扣錢。」 「規矩可眞多。」 「有好處的。」「怎麼說?」

叫淳子的女人才來三個月,不過,幹這行好像已經很久。

「這樣的話,惠子就不會再找妳麻煩,其他人則都會同情妳。」 「是嗎?」 「明白了吧?」「和那種老太婆吵架可眞劃不來。」「妳也不必向她道歉,只要扣薪一萬圓就行。」 「你在這裡很久了?」「已經六年啦!惠子一向如此。」 「要和我交往看看嗎?」「算了,主任會囉嗉的。」高志走出更衣室。惠子正好回來。

「川本先生。」

「別再找那女人麻煩了,我已扣她一萬圓薪水。」 「眞的?」「妳這樣又有什麼好處?還不都是讓店裡賺去?」 「也沒必要用電話騙我。」「如果要當妳的面扣她錢,這是不可能的。搞不好她惱羞成怒不幹,那就輪到妳被扣錢了。」 走回店裡。

只有一位客人。距忙碌的時間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吧!經過屏風旁,往櫃枱內看,長谷川正在抽菸。

即使視線交會,對方也不說話。雖然才剛三十出頭,卻活像個老頭子。

「我扣她薪水一萬圓。」 「不錯!令人佩服。」如何解決女侍應生的困擾大致有原則,仿佛已成為長谷川和高志兩人之間的默契。長谷川雖然不太認同,因爲事情總這樣就平息,他也無法抱怨。

「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像你這樣是沒辦法和條子談判任何事情的。」 「為何又提到警察?」「一旦升上經理,豈非有很多麻煩?」提到經理,人就正好進入店內——算是高官上班吧!看了看座席後,逕自走進櫃枱。

長谷川捺熄香菸,站起。

八點左右,店內客人開始多起來。

服務生忙碌穿梭於座席間,但,即使這樣,也不能跑步,不能讓客人心浮氣躁。使酒瓶裡的酒減少,乃是女侍應生們的責任。

只要客人一離去,桌面立刻得收拾乾淨,等送客出門的女侍應生回來時,該座位已有新客人。

安排女侍應生至哪個座位由長谷川決定。客人有時會給服務生小費,指名某女侍應生,但,若拿到的小費不交給長谷川,該女侍應生不會上枱。

高志和平日一樣的穿梭於座席之間,注意著桌上的狀況。十點過後,淘金的女侍應生開始消失於樓上的飯店內,飯店也是同一位經營者,可謂一石二鳥。

對女侍應生會關心只是剛開始的兩年左右,也曾喜歡上其中之一,不過,瞭解這樣只會帶來痛苦後,他告訴自己:女人和酒瓶毫無兩樣!

在這六年間,他見過幾位因為和店裡的女人姘上而不得不辭職的服務生,他們通常淪落至更低級的店內,但,幾個月後,女人卻單獨回來了。

這種地方確實沒有眞實的感情,但,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惹主任和經理不高興,甚至還可算是能過得滿舒服的地方。

高志走進廚房,掏出香菸。在忙碌時,唯有這裡可以抽菸。廚師阿純不在乎二手菸,只忙於揮汗製作佐酒用的小菜。

坦白說,阿純不該是會在這種店裡工作的人,他有極高明的烹飪技巧,即使在一流餐廳當主廚都不足為怪,而且,事實上聽說也曾在某著名餐廳待過。只不過,四年前他迷上這家店裡的年輕女侍應生!

最初,他是以客人的身分前來,卻不知自何時起變成站在廚房。那女人早就辭職不幹,但是,從那時起,阿純就一直以同樣的穿著在廚房裡,現在都已五十歲出頭了。

「好像有感冒的跡象……」「阿純,年紀大了,沒辦法的。」「川本,你有什麼不高興嗎?」 「怎麼說?」「看起來脾氣挺暴躁。」「是良介那傢夥又來摸魚吧!」「別對他太苛求,以前你不也是這樣?」「當時的廚師是個壞蛋,根本沒辦法摸魚。」 「良介才十九歲吧?」「我並不是看他不順眼才對他嘮叨,只是,若被主任發現,會被扣薪水,這樣豈非劃不來?」「主任也不是很高興扣人薪水。」「你可眞是個老好人。不,這是主任說的。」「至少總比被稱為壞人好些吧!」阿純擤鼻涕。口袋裡已塞滿搓成團的衛生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