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對決

月亮

正在生病中

帶著蒼白痛苦的臉

月亮

正在哭泣

太陽

轉過頭不理她

星星

也不來服顧她

月亮真可憐

你能不能過來

為月亮

一起來祈禱。

“有什麽貴事?”

江津子依然以溫柔的態度,擡起秀麗面容,面對對坐的木曾。

房間裏的榻榻米已煥然一新,草席芬芳掠過木曾的鼻孔。沒見到孩子,大概已上床。

“晚上打擾你,很抱歉,我想問一些某男人的事情。”

“男人?是誰的事情?”

“他叫征部用吉。昨天、前天都見過你的人。”

木曾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江津子的雙眸。

“可是……一直都沒有人到過我家——那個人又怎麽了?”

說話一絲不亂。反而使木曾有些抖顫著說:“征部用吉,在火車站前旅館,喝下你交給他的毒酒,被害死的男人。”

“我——?”

“不錯,他昨天前天都到過這裏。”

“為什麽他會來我家……”

“他是來恐嚇你。前天你給了一萬元。昨夜再給兩萬元。三萬元是他生命的代價。”

“你的話,”江津子露出溫和微笑說,“我不太明白。我有什麽理由要給他錢呢?”

“太太,”木曾粗聲地說,“別裝糊塗了。我們已經全部知道。征部在你寫的投書中留下指紋。那是你在黑暗的電影院裏,有計劃地按上的,征部察覺到底細。你計劃使用投書來證明自己無罪。這事成功的做到,只是征部卻了解了指紋的意圖。他以此為底牌,決心威脅你。他貪錢。只要這個男人透露,你的完美犯罪便將全盤崩潰。征部雖是個惡劣男人,最後卻成為你犯罪的犧牲品……”

“……”

“你昨夜叫他投宿錦水莊旅館。也許以籌錢理由叫他等。同時要他以中村假名登記。並說你將使用山木的名字。征部的恐嚇,你的殺人都不能讓外人知道。為了守密雙方使用假名,征部也認為有道理吧。他是原本即有犯罪傾向的人……”

江津子的眼睛一直含著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這使木曾焦慮不堪。

“你們講妥,一旦籌到錢立刻以電話通知。晚上九點半,你攜帶準備好的摻毒威士忌走出家。來到原町客運汽車站。那裏有公用電話亭。你四周查看。等巴士的旅客中有一個喝醉,好好先生型的中年男士。你假裝鄉下人走近。也許你說不會打公用電話。他欣然把你帶到電話亭,你告訴他電話號碼,並說是矢崎先生的家,沒有說出旅館名稱。不說出旅館名,或許是考慮到日後案件發生,報紙會刊出來的關系。事實上,晚報裏已注銷錦水莊的名字,這是不使男人有此記憶之手法。”

江津子的唇中逸出悠悠的嘆息。但不是驚嚇,而是對木曾輕侮之聲——荒唐極了。木曾似乎如此聽到。木曾咬牙。

“男人以嘶啞粗聲照你吩咐,叫中村先生。女服務生接到電話交給征部。話筒此時已換到你手上……”

“對,當時你是電影大牌名星,是緊接著要上演的殺人劇情之女主角。征部來到外面和你見面。交兩萬元,同時你故裝媚態,邀他同回旅館喝酒。歡喜若狂的征部,照你吩咐去買瓶成士忌酒。買回後,你一定以擔心家中孩子為由擺脫他。征部把一度交給你的威士忌酒,遺憾地取回。那卻是已經被調換過的成士忌酒。征部從你手上,接到了死亡……”

木曾十分焦躁,江津子的表情絲毫沒有發生變化,她只低垂視線注視自己的手指,木曾嘗到無反應之空虛。

這般冷靜與自信,從那裏產生出來的呢?一抹不安掠過他心頭。

“太太,我已說了這麽許多。該反過來由我聽聽了。是你殺死征部的吧?”

江津子擡頭:“刑警先生,你的話當做一個理論,十分傑出,可是——”她低聲說,“缺少理論上最重要的東西。”

“缺少?那是什麽?”

“前提。刑警先生的理論,全部都以我殺害俊二君為前提展開。可是,在那個命案裏,我的無罪已獲得證明。前提錯誤的理論,不是像一則夢中故事?”

這便是江津子的最後防線嗎?可是我有解答。

“對於前提我有明晰了解。你計劃的一切,已曝光無遺……”

投書如何投郵。

六歲女兒擔負了何種角色。

公園找出的假兇器。刺殺俊二的小刀用什麽手法湮減。

木曾都一一攤開來。只見他雙頰酣紅,一邊說,他似聽見一處一處防禦墻壁的倒塌。江津子的全身已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了。

“太太,這是……”木曾直盯江津子的眼睛說道,“一切有關殺害俊二的推理。”

熾烈的凝視產生了沉默。他的肌膚感觸到空氣的凝重。太過於寂靜了,沒有動的事物,應仆倒於眼前的女人,卻仍然端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