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豆腐(第2/3頁)

祁律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點好了一鍋豆腐,立刻又取了石膏水,用同樣的辦法點漿。

俗話說得好,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這鹽鹵和石膏水都叫做鹵水,但是點出來的豆腐那滋味兒是大不一樣的,因著湖鹵水點出來的豆腐水分凝聚的少,所以口感比較結實,但是豆香濃郁,在市面上便稱作老豆腐或者北豆腐。

而這石膏水點出來的豆腐,白皙剔透,猶如美人的凝脂,好似剝了殼兒的雞蛋,因著裏面凝聚的水分多,所以口感細滑鮮嫩,但是豆香味淡,俗稱南豆腐。

南豆腐、北豆腐各有各的滋味兒,各有各的好處,口感不一樣,軟硬不一樣,豆香不一樣,能各自做出無數種美味佳肴來。

點漿之後,就是壓成塊狀的形狀了,祁律用重物將豆腐押起來,這個光景便開始做豆腐腦。

這古來豆腐腦便有鹹甜之爭,甜豆花和鹹豆腐腦代表著南北的不同風俗和口味兒。中國的南北以秦嶺淮河為分界,鄭國和洛師正好地處周王朝的中央,也就是中原,所以是北方,鄭國和洛師的菜色,也以鹹口為佳,所以祁律覺得,大行人的口味應該喜歡鹹口豆腐腦才對。

不過鹹甜滋味兒,並非用南北就能劃分清楚的,這其中的奇妙,必須個人嘗過才知道,很多北方人覺得甜豆花無法接受,很多南方人覺得鹹豆腐腦是異端,但往往嘗過之後才發現,美食的博大精深,就是鹹甜皆宜,雅俗共賞。

再者說了,祁律還想用這鹹甜之爭做些文章,所以打算鹹豆腐腦和甜豆花都做出一些來,反正不費時候。

祁律很快打了鹹豆腐腦的鹵,正巧膳房裏放著很多腌菜,拿出一些腌菜來放在鹵裏點綴,好看,還能提鮮,做好了鹹豆腐腦的鹵,往白花花的豆腐腦上一澆汁,白的剔透,醬汁琥珀,一股鹹香滋味兒撲面而來,若是早晨,就著一根油條,吃著豆腐腦,吃下去這麽一頓早飯,又滋潤又愜意,一天心情都好。

祁律做好了鹹豆腐腦,祭小君子已經迫不及待的端起來就吃,豆花的口感仿佛一個柔若無骨的美人兒,又細膩,又光滑,逗留在唇齒之間,簡直便是一種曖昧的挑逗,佐著鹹香的打鹵,吃了一口只覺十分開胃,食指大動,越吃越餓!

小土狗眼巴巴的看著祭牙西裏呼嚕的吃豆腐腦,口水不自覺地分泌下來,“嗷嗚嗷嗚”在地上打轉兒,小尾巴晃得特別厲害,似乎也想嘗一口祁律的手藝。

“好吃好吃!香!又香又滑!太好吃了,再來兩豆!”就在祭牙囫圇吞棗吃著鹹豆腐腦的時候,祁律的甜豆花也已經出爐了。

不同於鹹味兒的豆腐腦,豆花佐以糖汁兒,祁律還發現膳房裏有一些現成的果子幹,放進去一些點綴,五顏六色,看著清新,聞著甜香。

祭小君子這次有了口福,剛吃了鹹豆腐腦,立刻端起青銅小豆,用青銅小匕舀了一大口甜豆花,直接送進嘴裏,登時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

祁律笑說:“滋味兒如何?”

“這……這……”祭牙震驚了半響,說:“甜的?!”

他方才吃了鹹的豆腐腦,如今又吃了甜豆花,甜鹹在口中撞擊,分明是一樣的豆花,但滋味兒大不一樣,甜滋滋的豆花更加俏皮,若說方才鹹豆腐腦是美人的挑逗,那麽現在這位美人便是一位只有二八年紀的豆蔻少女,俏皮之中帶著青澀,糖水甜,果幹香,還隱約透著酸澀,回味無窮。

等豆腐腦都做好了,祁律又開始把壓成型的豆腐切塊,調醬汁做成小蔥拌豆腐,又簡單又爽口,豆腐的清香滑潤體現的淋漓盡致。

有了小吃和涼菜,熱菜和湯羹更是少不得的,“刺啦——”一聲,祁律又開始在鍋中炒糖色,琥珀色的糖漿在鍋中不斷冒起小泡,一股比糖水豆花更加甜蜜的味道撲面而來,炒好了糖色,祁律將炸好的脆皮豆腐往鍋裏一滾,酸甜開胃、滋味濃郁的糖醋脆皮豆腐就出鍋了,豆腐外脆裏嫩,脆的又不過分,入口多了一層層次感,這道菜絕對是老人小孩的最愛,沒有一點子辛辣的味道,老少皆宜。

另還有紅燒豆腐鹹香下飯,麻婆豆腐辛香開胃,蓮子釀豆腐苦中回甘,文思豆腐羹典雅標志。

要說起豆腐,很多人都會覺得豆腐只能說是大俗,無法說成大雅,因為這豆腐忒也便宜,而且長相也樸實無華,沒什麽噱頭,但文思豆腐羹則不然。

文思豆腐羹是標準的淮揚菜,賣相清淡雅致,但細節極其考究,尤其是對理膳者刀工的考驗,豆腐切條,要細如發絲,一圈圈猶如浩瀚星輝,這豆腐羹一擺上來,便如美玉工藝品,更不簡簡單單是一道入口的菜,只是讓食客看上一眼,便不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