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天子(第2/3頁)

膳夫奴隸們一聽,臉色煞白一片,做不做的出來這個還好說,不要稻米的外形,絞盡腦汁也能做出來一兩樣兒,可是讓祭小君子稱贊這個事情,怕是比登天還要難!

嘴長在祭小君子身上,他不想稱贊,旁人還能威逼不成?

這個賭約,是個無解的賭約,祭小君子坐莊,祁律已經落入下風,他不可能贏,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沒成想的是,祁律一點兒也不擔心,反而幽幽一笑,還是那種“惹人嫌”的自信笑容,祭小君子便不明白了,他一個區區小吏,有什麽可自信的?

祁律淡淡的說:“既然君子如此肯定,律理膳也是死,不理膳也是死,何不靜等片刻?但見分曉。”

“好好好!”祭小君子冷笑著答應下來,說:“便叫你苟活片刻!等會兒你便知道,苟活的這片刻,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說罷了,就被打手們眾星捧月的走出了膳房,去外面等候。

“這可如何是好?”

“亨人惹怒了祭小君子!咱們都要跟著赴死!”

“小人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奴隸們哭做一團,祁律則是充耳不聞,他一旦碰到了烹調這種事情,那便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什麽也打擾不了他。

祁律的身量纖細卻挺拔,他站在庖廚之間,左右環視,大體掃視了一遍整個膳房,廚具、食材心裏已經有個底兒。

祁律很快動了起來,伸手抓起祭小君子點名要的稻米,稻米在掌心輕輕流淌,好像白色的砂礫。

旁邊的奴隸擦著淚水,哭訴說:“亨人您以前不掌廚,有所不知,這稻米一看便是陳年的老貨,不是甚麽新鮮貨色,用這樣的稻米燒出來的淳熬飯,一點子也無香甜滋味兒,幹巴巴沒有回味!”

淳熬飯其實就相當於現代的蓋澆飯,古人先把肉煎一下,然後澆汁放在稻米飯上,或者黍米飯上,就成了淳熬飯。

祁律卻一笑,說:“陳年的米,正好。”

他這麽一說,旁人都聽蒙了,瞠目結舌的瞪著祁律,雖沒有說出口,但表情已經淋漓盡致,似乎在說亨人怕是魔怔了,恐是被祭小君子給鞭笞成了癡兒,否則誰會說出陳年的米正好這樣的胡話?但凡是造過飯的人,生過火的人,都知道陳年的稻米不好吃。

祁律不理會奴隸們詫異的眼神,自顧自取了稻米開始淘米,他動作極為麻利,一看就是個老手,將米淘好,又取了一些水泡米。

奴隸們紮手在原地,也不知該幹什麽,就聽祁律說:“可有石磨?”

“石磨,那是何物?”

祁律這才恍然大悟,是了,這個年代好像還沒有石磨這種東西,石磨是漢代才出現的東西,但這個年代已經有了類似的東西,應該叫做……

祁律改口說:“碾硙。”

“有有有!”奴隸一打疊的點頭,引著祁律去看碾硙,說:“這就是!”

將碾硙準備好之後,祁律十分悠閑,等了一會兒,在附近有一搭沒一搭的亂看,這邊掀開一個青銅豆,那邊掀開一個青銅合。

在眼下這個時代,食物的器皿和現代也大有不同,豆就是圓足圓口的碗,而合很好理解,就是帶蓋的盒子。

祁律找了一番,打開一個青銅合,還未看清是什麽東西,一股沖天的酸鹹之味噴在鼻息之間,嗆得他連忙捂住口鼻,險些咳嗽,定眼一看,原是腌制的筍子。

說起腌菜,春秋時期的腌菜不饒多讓,因為沒有冰箱保鮮的緣故,貴族為了確保菜色的多種多樣,腌菜開始發揚光大,腌菜分為五齏和七菹,豚拍齏、蜃齏、牛百葉齏,腌豬肩肉、腌大蛤、腌牛百葉等等。

奴隸見到祁律掀開小合,著急忙慌的說:“亨人,這是腌制壞了的,已經苦了,不能食,小人們正準備丟掉。”

祁律立刻說:“為何要丟掉,正好。”

正好?又見正好!

奴隸們面面相覷,這筍子腌制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放錯了佐料,因此一開壇,味道就又酸又苦,不用嘗就知道,一定不能食了,而祁律竟然說這正好,難道他要用這樣的腌苦筍,去給祭小君子食,豈不是大不敬,要掉腦袋的!

然而他們可不知道,這在祁律眼中,就是正好。

奴隸們的失敗品,竟是誤打誤撞腌出了地道的酸筍,這個時候是沒有醋這種調味料的,其實也有“替代品”,被喚作苦酒,在他們眼中,因為酸味沒有“提純”,所以略帶苦澀,那酸筍因為味道太刺鼻,也略帶苦澀,便成了腌制失敗的苦筍。

祁律將這些“苦筍”拿出來,用清水沖洗,洗掉表面刺鼻的酸苦味道,很快酸筍的廬山真面目終於露了出來。

剛才祁律就在想,“沒見過世面”,卻刻意刁難人的祭小君子想吃稻米,又不能看到稻米的外形,簡直再容易不過,那就是把稻米浸泡,打成迷糊,然後或蒸或煮,做成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