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所以,三樓也沒有異常,是嗎?”終裏掏出本子飛快的記錄,然後跟在五條悟身邊掃了一圈附近,“真的一點詛咒的氣息都沒有啊……”

等待高中部下課的時間就這麽白白浪費不是他們二人的作風,所以五條悟主動提出那就去樓裏一探究竟。

事實上,半點詛咒的氣息都沒有的現場調查對五條悟來說是大材小用的行為,不過他也不是盲目自大的人,即使有著對等的實力,也不會放任一絲一毫的錯誤。在那些關鍵的位置,他是認真的,只是被輕浮的外在表現蓋過了,導致人們總是忘記了他不只是強大在武力上。

在終裏進行現場的拍照和記錄時,他就站在距離她兩步之外的位置,跟隨她的移動而挪動步子。

很難說清楚在這個間隙他在想什麽,也許是有那麽一兩秒在開小差,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壽喜鍋不錯。)

(其實大阪燒也不錯,但是在家裏做很麻煩。)

“好了。”終裏收起動作,看向上樓的樓梯,“還有兩層樓,我們上去吧?”

這次她走在前面,有趣的是即使是她在前面走台階,五條悟知道自己的身高也完全足夠讓他的視線齊平對方的頸部。上樓時黑色的發絲隨著動作搖曳時不時露出領口上方的皮膚,看起來似乎是因為太冷而顯得膚色蒼白了。

走在後面的五條悟本來雙手插在口袋裏,看到這一幕後將自己的墨鏡朝上推了半寸。

然後他又開始反問自己——

(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來做什麽?)

他其實不是每個行為都需要賦予意義和目的的人,所以越是反問自己,越是感覺“這不對勁”。

“四樓似乎也差不多啊。”

聽見對方的聲音,五條悟看見她之後,又覺得幹脆什麽都別想了。

他聽到自己說:“那就去頂樓吧。”

(別想了。)

……

……

我們站在頂樓,冬風來的正是時候,恰好此時呼嘯而過卷走我本就不多的體溫,沒想到還沒到傍晚就突然溫度驟降,我穿的明明不少,卻被灌進西裝褲腿的風刮得腿疼。

搜查的過程索然無味,我本來還抱著萬分之一的“這可能是隱藏得很好的騙局,說不定背後真的有什麽陰謀”的心態來工作的,沒想到真的被五條悟判斷“沒有異常”之後,我竟然松了一口氣。沒有詛咒就意味著是非靈異事件,只要有正確的力量介入,不必要的傷亡就可以得到回避。

現場的照片我傳了一部分回去給伊地知先生,這會兒時間打發得差不多了,我已經冷得想下去喝杯熱飲了,結果就收到了前輩萬分抱歉的電話——

“那個、警方那邊剛才說案件已經有了新的進展,似乎是已經抓到了犯人。”他的語氣充滿了誠摯的歉意,甚至面對我這個後輩都有點結巴了,看來是對我一天的徒勞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一枝小姐今天就這麽直接下班吧,後續的工作我來處理就好。”

“不是前輩的責任啊。”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讓他別給自己加一下無畏的心理負擔,“不過之前警方不是一直說毫無進展嗎?”

“是一位有名的偵探幫忙破案的。搞不好一枝小姐也聽過他的大名——毛利小五郎。”

“……這樣啊。”還真是聽過。

掛斷電話之後,感到抱歉的那個人就從伊地知變成了我,畢竟是因為要等我完成工作,五條悟才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陪我來工作的,盡管只有不到一小時,但是耽誤了就是耽誤了,時間這東西又不可逆轉。

我向他說明原委之後,他只是“唔”了一聲,沒什麽太大反應。

……沒生氣吧他?

“那走吧。”他朝遠處的天空投去一眼,然後朝我走來。

他的外套完全沒有受到風的影響,對比我已經是風中蘆葦的狼狽,五條悟甚至邁過來的每一步都如此光鮮亮麗,差點叫我自慚形穢。

等等……朝我走來幹什麽,下樓的樓梯可是在他背後。

“不是要走嗎,你——”

下一秒,我的耳垂被人用手指按住,然後五條悟用食指和拇指捏揉著我的耳垂,他的指尖靠近指甲的位置有一點繭,而拇指的指甲在他好不留情的動作下還碰到了我的耳垂下方,耳朵和側臉的連接處。

“你很冷嗎?”他問,“耳垂竟然全都是紅的。”

……那這不就是明知故問了嗎?

“有點,不過還在能忍耐的範圍。”感受到皮膚引進來的溫度,我伸手去按住他的手想讓他停下,結果這人還是我行我素,我的力氣也沒法撼動他半分。

我只好開始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你身上好暖和。”

“嗯嗯——我知道。”

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但我看他本意並不是想給我帶來溫暖,只是單純覺得好玩而已——畢竟他這會,目光完全不在我身上,竟是一邊看著遠方一邊兩手給我捂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