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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勢胖墩墩的身影出現在飯店大堂時,剛過上午十一點。因為已經過了退房的高峰,前台幾乎沒有什麽客人。

能勢對著新田微微點了點頭,便向靠墻的沙發走了過去,從西裝的內兜裏掏出了手機。播完號後把手機貼到了耳邊。新田上衣內兜裏的電話馬上震動起來。

看到是能勢打來的,新田接起了電話。

“是我,能勢。”能勢說著用空著的一只手朝新田揮了揮,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我知道。看見你了。”新田故意用冷淡的語氣說道。

“能聊一會兒嗎?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如果是借口的話,之前已經聽過了。而且我說過不想再聽了。”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說了嗎,有事找你商量。十五分鐘,不,十分鐘就行。”

新田用力嘆了一口氣,聲音大到電話那頭都能清楚地聽到。

“跟我商量之後打算怎麽辦呢?又去跟你的上司匯報嗎?”

“不是。我不會那麽做的。”

“可以啊,你完全可以去匯報。因為那是作為下屬的職責。問題是你對我撒慌說不會去報告。”

“這一點我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如果你覺得我的道歉力度不夠的話,要我下跪也行,做什麽都可以。我馬上在這裏做。”能勢直直地看向新田,開始在沙發上挪動屁股。如果不阻止他,好像真的要下跪似的。

“快停下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麽就請你相信我。今後我再也不會撒謊了。在這個前提下,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是瞞著上司們的秘密。”能勢平時說話帶點關東北部的方言,並且發音又不準確。所以當這樣的能勢認真地一字一句說完那段話時,不知為何讓人覺得很有誠意。

“拜托了。”能勢說道,坐在沙發上低下了頭。

新田再次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到二層的婚禮咨詢處吧。就是之前我們討論電話詭計那件事的地方。”

“知道了。謝謝!”掛斷電話後,能勢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並沖著新田再次低頭致意。

把手機放回上衣內兜的時候,新田察覺到一道視線。往身旁一看,山岸尚美正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己。

“你和那個人怎麽了?”尚美說著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目標人物能勢已經起身準備離開,“剛才你講電話時語氣很強硬。”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工作了吧。”

“這個倒沒有……那個人,不是你的同事嗎?”

“是的。我一會兒要去和他談點事情。這裏就拜托了。”

“啊,好的。”

在山岸尚美的注視下新田離開了前台。想起昨夜和尚美之間的對話,新田的心情很壓抑。尚美真心為自己的事情擔心,並拼命想辦法幫助自己。三起案件的案發現場和這間飯店的地理位置之間關聯的假說雖然不成立,但是她這種自然而然把四起案件聯系到一起的推理能力確實很了不起。

但是自己非但沒有表示感謝和安慰,反而冷淡地應付了事。為此新田一直郁郁不快,在休息室裏,也沒有睡好。

今天早晨本來覺得挺難面對她的,反而是尚美微笑著先和自己打了招呼。看起來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當然,可能她心裏並非那麽平靜。

乘坐扶梯通往二樓的途中,新田暗想,要找個機會為昨夜的事情道歉。

一來到婚禮咨詢處,新田就看見能勢正拘謹地坐在前面的位子上。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其他人。新田看了看辦公室的門,覺得仁科理惠應該在裏面。這個名字是從山岸尚美那裏聽說的。她是那個結婚典禮的負責人。

新田在對面坐下,能勢馬上縮著脖子說:“在你這麽忙的時候真是不好意思。”

“我一點都不忙。我說的是我的本職工作。話說回來,你要跟我說什麽?”

“不,在此之前我先要——”能勢用兩只手扶住桌子,低下了毛發稀少的頭,“真的非常抱歉。我再次表達我的歉意。”

新田覺得很厭煩。他到底要道歉多少次才肯罷休呢。

“已經說了不用了。你真是太執著了。”

能勢的手依然扶著桌子,擡起頭看著新田,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我是真的覺得很抱歉。可是我不能違背上司的命令。”

“這個我明白。所以已經說過很多次算了。”

聽了新田的話,能勢終於將身體坐正。

“但如果就這樣算了,我還是覺得不甘心,從昨天開始一直在想自己能幫你做點什麽。”

“幫我,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有什麽想要調查的事情盡管對我說。無論是什麽我都願意做。就像揭穿手嶋的不在場證據那樣,讓我們兩人聯手揪出x4的真實身份吧。”

新田盯著能勢的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