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如同往常一樣被鬧鐘叫醒,上完廁所來到客廳的時候,餐桌上已擺好了早餐。“早上好”。克子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

“早上好。”松宮說著,在椅子上坐下。

“終於到時候了吧?”克子說。

“什麽?”

克子像是有些不滿似的低頭看著兒子。“昨天晚上脩平你自己說的,明天終於到分勝負的時候了,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什麽的。你不記得了?”

松宮撓著頭。“我說過那種話嗎?”

“你這算什麽呀。唉,不過當時你確實也很困啦。”克子的身影消失在廚房。

松宮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同加賀一起去了拉面店,喝了點啤酒。那時候,他感覺有什麽事情正切實地迎來終結的時刻。直到最後,他跟加賀之間也沒談到什麽決定性的話題,但這一點他是確信的,所以回家之後才會對克子說那種話吧。

來到特別搜查本部,松宮感到氣氛比昨天更加緊張,似乎每個人都知道今天是特別的一天。管理官富井來了。石垣和小林正給他看材料,同時表情嚴肅地說著什麽。

坂上也在。松宮又追問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養老院的那個女人今天好像還是不肯開口。昨天晚上,那邊的員工輪流看了她一夜。真可憐。”

那個在有樂園見過的女人的臉浮現在松宮的腦海。她似乎堅決不打算承認自己是淺居博美的母親,或許那就是她懺悔的方式。

加賀也來了。他象征性地行了個禮,便在墻邊的椅子上坐下。

就在那之後,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小林接了電話。將話筒放回去後,他轉身面對富井和石垣。“是宮城縣警的電話。他們將橫山一俊的照片拿給宮本康代女士看過了。”

“結果呢?”石垣問。

“宮本康代女士斷言說,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不是綿部俊一。”

聽了小林的回答,石垣轉而望向富井,像是在征求意見。“DNA鑒定的結果,今天就會出來了吧?”

“傍晚的時候能出來。”小林回答,“因為時間太緊,所以采用了應急檢測手段,但準確度沒問題。”

富井點頭,悄聲跟石垣說了些什麽。被招手叫過去的小林也加入了談話。

“加賀,”小林叫道,“你來一下。”

加賀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

“前兩天,我和日本橋警察局的局長通過話了。”富井擡頭看著加賀,笑眯眯地說道,“他希望我們能早點把你收回來呢。你業績雖好,但身為警部補卻總不願意帶部下,他說他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加賀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默默無語地低著頭。

不一會兒,富井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說道:“我已經聽說了你對這起案子的大膽推理。一個被認為三十年前已經死掉的人,竟用他人的名字活了下來,這假設雖令人震驚,佐證這一假設的事實卻接二連三地出現了。但問題是,這跟這起案件的真相之間又如何聯系呢?”

“我關於這個問題的看法之前已經跟石垣股長說過了。”

“我就是想聽你自己說。你說吧。你認為淺居博美是如何跟這個案子相關的?”

管理官話音一落,房間裏被一片寂靜包圍。在場的所有警察都注視著加賀,松宮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原本一直看著地面的加賀擡起頭。“今天,由淺居博美執導的公演即將落幕。這是即使在明治座也難得一見的連續五十天的公演,首演是三月十日。”

富井皺起眉頭,像是在問“那又怎麽樣”。

“淺居父女應該是一直竭力避免直接接觸,但是按宮本康代所說,那個名為綿部俊一的人常常來東京,特別是日本橋。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呢?我推測,他應該是為了見女兒。但是為了不讓別人注意到兩人的會面,他們必須做好周全的準備。”

那十二座橋有沒有可能是二人約好的見面地點呢?這是加賀的假設。他們是不是每個月都見面還不知道,但碰頭地點每個月都不一樣,這應該是為了確保絕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挺有意思的假設。那然後呢?”富井催促道。

“這兩個人為什麽對日本橋情有獨鐘,我對這個問題一直很在意。這時候我想到的,還是明治座。淺居博美初次演出時踏上的舞台,對父女二人來說難道不是具有特別意義的地方嗎?如果是這樣,那麽這次公演對二人來說也是特別的。至今為止,淺居忠雄有沒有看過女兒的演出還不知道。他怕在小劇場裏碰到兩人共同的熟人,為了避免麻煩一直忍著沒去的可能性也有。但是這一次,他必定想要親眼見證女兒的夢想終於成真的那一刻。而淺居博美同樣希望父親無論如何一定要來看。我覺得,淺居忠雄是在公演第一天去看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