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夢想 05(第2/2頁)

丈夫考慮了一晚上,最後同意了。他應該也覺得沒有其他的路可選了。

“我算敗給你了。”他沒好氣地說道,“但我話說在前面,要是讓理砂蒙受不幸,我饒不了你!”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她口氣強硬地答道。

離婚之後,她越發燃起了讓女兒當體操選手的熱情。可以說,理砂已經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甚至在俱樂部裏,她也有著“魔鬼媽媽”的名聲,因為只要事關體操,她對一切都不會妥協。

然而她從沒有打罵過理砂。她最怕的事情,就是理砂會厭煩體操。因此,即便是理砂逃了訓練,她也不會責備,而是向理砂傾訴:媽媽的期待有多深,媽媽抱著多大的夢想,最重要的是,媽媽把理砂看得多重。

理砂雖然也會因母親的期望而感到負擔,然而漸漸地,她也和真智子抱有了一樣的夢想,對奧運會的憧憬也已經變得十分具體化了。

雖然是這樣——真智子不由得咬住嘴唇。

她和理砂兩個人的生活已經持續了五年,心情確實也放松了幾分。理砂的技術著實在提高,已經不需要真智子口頭上的監督了。這也讓真智子感到寂寞。同樣的日子反反復復,神經都已遲鈍。用通俗的說法,就是她或許想尋找刺激了。簡單地說,她心裏生出了縫隙。而有個男人填進了這道縫隙。

真智子是通過一個教舞蹈的主婦認識毛利周介的。“找商場的外銷買東西,買來的東西樣樣都實打實,價格還便宜。去那家商場購物,總是會有各種優惠。”那個主婦熱情洋溢地說。真智子雖然沒有多大興趣,但主婦說,這也是找對象的一個辦法,決定要把那家商場負責外銷的人介紹給她。而來的人就是毛利。

毛利說話穩重,給人印象很好。他比真智子要小一歲,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從容得甚至讓真智子覺得他比自己歲數要大。

然而真智子並不是在那時就對他一見傾心。應該說,她是見了幾次面之後才被吸引住的。每當真智子通過外銷部下訂單,第二天他就會把東西送到她家裏。對每天都忙忙碌碌而無暇出去購物的真智子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服務。於是他造訪她家的次數也就不可避免地多了起來。

究竟是誰先引誘了誰,現在已經說不清了。如果毛利還活著,他一定會嬉皮笑臉地說:“是你呀。”但是真智子可以斷言,是他先靠過來接吻的。

毛利也有過一段婚姻,但是兩年前離婚了。“因為婚外情敗露了。”他毫不諱言。他還說自己現在之所以沒有像樣的財產,是因為前妻要了一大筆撫慰金。但真智子卻覺得,他們沒有孩子,撫慰金料想也不會是筆大數目。

即便是開玩笑,毛利也從來沒提過要和真智子結婚的事。這是當然的,真智子如此理解。她想,一個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男人,應該不會考慮和一個女兒即將上初中的女人一起生活。他現在只是憑一時興起和自己交往而已——真智子經常對自己這樣說。只不過他周圍恰好沒有一個能夠滿足他性欲的合適女人罷了。他想在她身上得到的,只是滿足性欲,以及一小筆風塵仆仆賺來的錢,所以她也絕不能沉湎其中——她一直在心中小聲提醒自己:我還有理砂,理砂是第一位的,戀愛是第二位的。

既然是這種沒有結果的交往,還是盡早結束的好——雖然她也這麽想過,卻辦不到。只要他來了,就會進屋。一旦他靠過來,自己就會毫無抵抗地被他抱住,有時還感到高興。但客觀地想,他並不是什麽有特別魅力的男人,所以到頭來只是自己寂寞了——她帶著幾分自虐地進行了自我分析。她想通過維系和他的關系,來確認自己還沒有放棄做女人的權利。

當毛利的屍體映入眼簾的時候,真智子發覺自己與其說是悲傷,倒不如說是松了一口氣。這下終於不必再為多余的事擔心了,她有了一種安定感。

然而——

或許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