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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會招來新的謊言。”他說,“要是我們說直巳當時不在場,那他們就會問及他的去向。哪怕再隨便撒個謊,警察也必然要暗中核實,事情就會敗露。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和警察碰面,既然如此,少一個謊言危險性就能降低一些。”
“話是這麽說……”
正當八重子緘口不言時,對講機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前田夫婦四目相覷。
“難道又是警察?”八重子的臉上籠罩著膽怯的陰雲,“會不會是草化驗出什麽結果了?”
“不會吧,應該沒有這麽快。”昭夫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拿起對講機簡短地應了一聲。
“哥,是我。”
昭夫長嘆了一聲,他耳邊傳來的是春美的聲音。雖然來者不是警察這點使他稍感安心,但昭夫仍顯得很狼狽,因為他還沒有考慮過該如何應付妹妹。
“怎麽,今天來得這麽早?店裏休息?”他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
“這倒沒有,我只是路過附近。”
“這樣啊。”昭夫掛斷了對講機,看了眼八重子,“不好辦了,是春美。”
“那怎麽辦?”
“我想辦法讓她回去。”
昭夫到玄關開了門,春美已經走到了大門內側。對她而言,這裏也是娘家,所以無須客套。
“抱歉,春美,今天就算了吧。”昭夫道。
“算了是什麽意思?”
“媽媽就讓我們來照顧吧,其實家裏現在正有點事。”昭夫裝出一副很苦悶的表情。
“怎麽了?”春美皺起眉來,“是不是因為媽又鬧了什麽矛盾?”
“不,沒有,和媽沒關系……是直巳的事兒。”
“直巳君?”
“他為了升學的事,和八重子起了爭執。”
“啊?”春美的表情顯得很驚訝。
“媽安安靜靜地待在屋裏呢,身體看上去也沒什麽問題。光是照料她吃飯的話我也做得來,所以今天你就先回吧。”
“哦?你要是覺得沒問題,我回去也無妨。”
“你特意跑來,真不好意思。”
“沒關系,那你把這拿給她吃。”春美說著將手上提著的超市購物袋遞給了他。
昭夫看了眼裏面的東西,是三明治和盒裝牛奶。
“就讓她吃這個?”昭夫問。
“媽最近就喜歡三明治,這使她感覺自己像是去參加了野餐什麽的。”
“哦?”昭夫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你把它們放在壁龕裏就好,然後她自己會吃。”
“為什麽是壁龕?”
“不知道,媽有媽的一套規矩,跟小孩子一個樣。”
這雖然很難理解,但昭夫也只能接受現實。
“那明天怎麽辦?”
“嗯,如果有需要我就打電話給你,沒接到我的電話你就不用來了。”
“咦?是嗎?”春美的眼睛瞪得老圓。
“最近兩三天媽的身體狀況不錯,而且雙休日我在家,總會有辦法的,老是麻煩你們也不好意思。”
“嫂子沒意見?她不是在鬧別扭嗎?”
“我說了,她是在為直巳將來的發展方向鬧別扭。總之沒什麽問題,媽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是嗎?那就好。不過你也別大意,她時不時會突然做出些奇怪的舉動,你們還是把嫂子的化妝品什麽的藏起來比較好。”
“化妝品?”
“媽最近似乎對化妝發生了興趣,不過也不是成年女性的那種正常的化妝,嗯……小女孩有時會模仿著母親拿口紅瞎玩吧?就像那樣的。”
“她還會這麽鬧?”
昭夫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說來章一郎也幹過這等事。那還是政惠告訴他的,而她本人現在卻在重復著同樣的行為。
“所以你們可別隨便把化妝品放在眼睛看得見的地方啊。”
“知道了,我也會對八重子說一聲的。”
“那麽就交給你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好。”
昭夫站在玄關處目送著春美離去,想到他們接下來要做的那件事,他的心就因歉疚而疼痛難耐。
回到飯廳,八重子立刻過來問他情況。
“春美她怎麽說?”
“連續三天都說不需要她照顧,她好像感到挺奇怪,不過總算是被我糊弄過去了。”
“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說化妝品什麽的。”
“嗯,是老太太的事兒。”昭夫把春美的話告訴了八重子。
“她還會幹這種壞事?我真一點都不知道。”
壞事這個詞令昭夫感到介懷,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
“你去把直巳叫來。”他說。
“我都跟你說了,這事……”
“不能再處處寵著他了,知道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嗎?我要讓他也明白沒有拼死一搏的決心這事就幹不成。他以為一鬧情緒父母就能為他做任何事可大錯特錯了,真是的,把父母都當成什麽了。總之你去叫他來,你要是不願去,那就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