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午後經(第4/10頁)

“我?”馬拉希亞問道,“他們發現了你以後我才到那裏的。”

“那時候,”貝爾納打斷他們的話,“雷米喬,你到塞韋裏諾那裏去找什麽?”食品總管兩眼迷茫地轉身望了望威廉,然後看了看馬拉希亞,還看了看貝爾納:“可我……我今天早晨聽到威廉對塞韋裏諾說,讓他保管好文稿……昨晚薩爾瓦多雷被抓,我擔心他們說的是那些信件……”

“那麽,你是知道那些信件的了!”貝爾納得意地大聲說道。食品總管落在陷阱裏了。他急需擺脫雙重困境:擺脫異教的指控,以及擺脫兇殺案的幹系。他本能地先面對第二種指控,因為現在他慌了陣腳,也沒有了主見:“信的事情我以後再說明……我會解釋的……我會說清楚是怎麽落到我手中的……但是您先讓我解釋清楚今天早晨的事情。當我見到薩爾瓦多雷被貝爾納大人抓起來,我就想到他可能會談到那些書信,多少年來一想起那些信我就揪心……所以當我聽到威廉跟塞韋裏諾談到一些文稿的事情……不知怎麽了,心裏特別害怕,我想馬拉希亞會不會推卸責任,把信件交給了塞韋裏諾……我想把那些信件燒毀,這樣我就到塞韋裏諾那裏去……當時門開著,而塞韋裏諾已經死了,我就在他的書堆裏翻尋,想找到信件……我只是害怕……”

威廉對我耳語道:“可憐的傻瓜,因為怕落入一個險境,就一頭撞入另一個險境之中了……”

“就算你說的基本符合事實,我說的是基本,”貝爾納插話道,“當時你以為塞韋裏諾拿著信件,就到他那裏去尋找。可為什麽你認為是他拿著信件呢?為什麽之前你還殺了別的修士兄弟呢?也許你認為那些信件長期以來一直在許多人手裏傳閱?莫非這座修道院慣於搜尋被處火刑的異教徒的遺物?”

我看見院長很震驚。沒有比收集異教徒的遺物更為陰險的指控了,而貝爾納卻是巧妙地把兇案與異教罪攪在一起,又把這一切跟修道院的生活攪在一起。我的思緒被食品總管的叫喊聲所打斷,他申辯說他跟兇案沒有任何關系。貝爾納容忍地讓他安靜下來,說眼下討論的不是那個問題,說他是因異教罪而受到審訊的,叫他休想(這時他的語調又變得很嚴厲)用談論塞韋裏諾的事情,或者讓人懷疑馬拉希亞,使大家的注意力離開他過去信奉異教的經歷。還是回到信件的事情上。

“希爾德斯海姆的馬拉希亞,”他轉向證人說道,“您在這裏並不是被告。今天早晨您回答了我的問題,在我的調查中,您沒有隱瞞任何事實。現在您把今天早晨對我說過的話在這裏再重復一遍,您不必害怕。”

“我重復今天早晨說過的話,”馬拉希亞說道,“雷米喬來到這裏不久,就開始管理廚房的事務,因工作關系我們有許多接觸……我作為藏書館館長,負責夜間關閉整座樓堡,也包括廚房……我沒有理由掩飾我們成了好友,也沒有理由對他產生懷疑。他告訴我,他藏有一些秘密資料,是別人在告解時交給他的。那些資料不能落到世俗人的手裏,而他又不敢留在自己身邊。由於我看守著修道院唯一禁止別人出入的地方,他就求我保存那些文件以避開好奇的人,我沒想到那是有異教性質的資料,就答應替他保管,而我從來也沒有看過那些東西,把它們放在……把它們放在了藏書館最不容易進入的密室裏,而從此我就忘了這件事,直到今天早晨裁判官大人向我提起這件事,我才去把那些東西重新找了出來,交給了裁判官大人……”

修道院院長惱怒地說道:“你跟食品總管的這種協議,為什麽早不稟報我?藏書館不是用來藏匿僧侶私人物品的!”院長的話清楚地表明了修道院跟這樁事無關。

“大人,”馬拉希亞困惑地回答道,“當初我覺得那是微不足道的事,我不是存心犯罪的。”

“當然,當然,”貝爾納客氣地說道,“我們完全相信藏書館館長那樣做是出於善心,他跟這個法庭的真誠合作就是明證。我友善地請求院長大人,您不要讓他對過去的那次不慎之舉承擔責任。我們相信馬拉希亞。我們只要求他向我們立誓作證,確認一下現在我們給他看的文稿,就是他今天早晨上交給我們的,而且就是瓦拉吉內的雷米喬多年以前來到修道院以後交給他的。”他從放在桌上的紙頁中抽出兩張羊皮紙手稿出示。馬拉希亞看了看,並以堅定的聲音說道:“我對萬能的聖父,對最最聖潔的聖母,對所有的聖人起誓作證,就是這些手稿。沒錯,幾年前交給我的就是這些手稿。”

“我看行了,”貝爾納說道,“您走吧,希爾德斯海姆的馬拉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