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埃勒裏又一席話(第3/7頁)

“於是,我剛才所說的兩種可能性中,第一種才符合實際情況:兇手想必熟悉那個不透明的、無標簽的大瓶,肯定事先知道它裝著碘酒!但誰會有這種知識?”埃勒裏嘆了口氣,“問題就在這裏,從四周環境和範說自己隱藏得與世隔絕的敘述來看,只有一個人會有這種知識——簡陋小屋的所有者。”

“我早告訴過你們,他什麽都知道。”奎因警官一邊激動地說著,一邊伸手去拿他古老的棕色鼻煙盒。

“我們已經看到只有兇手和受害者兩個人跟案子有關,這表明是兇手弄傷了手腕並使用了碘酒。所以,如果簡陋小屋的主人安德魯加·特維爾,化名安德魯·範和老皮特,是唯一事先能知道那神秘瓶子裏裝的是碘酒的人,那麽傷了手腕的就是安德魯·範,而呈十字架狀被釘在墻上的可憐家夥就不是安德魯·範,而是被安德魯·範殺死的人。”

他陷入了沉默。沃恩警官不安地動來動去,這時地方檢察官艾薩姆說:“你說得對,但前幾次謀殺呢?昨晚我們逮捕範後你說,在調查完最後一次謀殺後,整個事情對你來說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我不明白,就算範是最後一次謀殺的兇手,你又如何能合乎邏輯地證明他是前幾次犯罪的兇手?”

“我親愛的艾薩姆,”埃勒裏擡起眉毛說,“當然不能僅憑小屋的線索而推論所有案子都是範幹的。這是件需要分析和常識的事情。到了那一步,我處於什麽立場呢?那時我知道失蹤的、留下跛腿腳印的人,即兇手,就是安德魯·範本人,但知道他是兇手這一點還不夠。我能想像得出這樣一個情景:比如範可能殺了來搶劫的克羅薩克,這就純粹是出於自衛了,在那種情況下就不能認為他是另三件謀殺案的兇手。但此時有一個事實站了出來:安德魯·範殺了某個人,讓屍體穿上老皮特那身破爛衣服,然後把它留在簡陋小屋裏;也就是說,範讓屍體穿得像他自己一樣,目的就是掩人耳目!那時我知道問題會變得相對簡單起來,既然死的不是安德魯·範,那會是誰呢?

“我考慮過是布雷德的可能性,但馬上拋棄了這種想法:布雷德的屍體由其孀婦確認過,死者大腿上有莓狀痣。而我純粹基於邏輯上的原因同樣考慮過是否會是梅加拉:不,這不可能,坦普爾醫生診斷梅加拉得的病是種特別的疝氣,魯姆森醫生在海倫號桅杆吊著的屍體上發現了同樣類型的疝氣。因此,布雷德和梅加拉的屍體,確實就是他們本身。排除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涉案的極小可能性之後,就只剩另外兩個人了,他們分別是維爾加·克羅薩克和範的男仆克林。”

埃勒裏停下吸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屍體可能是克羅薩克嗎?不可能。如果真是克羅薩克,範完全不必大費周章地故布疑陣,只需聲稱正當防衛即可!他只要叫來警察,指認一下屍體,就完成任務了。由於案子的背景已為人熟知並充分接受,他毫無疑問地會被釋放。從範的角度來看,如果他是無辜的,那麽這一程序不可避免。而他沒有這樣做這一事實證明他不能這樣做。為什麽?因為屍體不是克羅薩克的!

“如果屍體不是克羅薩克,那必定是克林,這是僅剩的可能性。但克林被認為已經在七個月前於阿羅約交叉路口那次謀殺案中被殺了!哦,但我們是如何得知那第一具屍體是克林的呢?是範自己說的,而他現在被證明是兇手,而且還是個騙子。我們有充分理由認為,任何範所作的證詞只要未經證實就都值得懷疑。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事實指向唯一的可能性:最後那具屍體必定是克林的。”

埃勒裏快速地繼續說下去:“現在每條線索都整整齊齊地落在該放的地方。既然最後的屍體是克林,那克羅薩克的屍體到底在哪兒呢?布雷德和梅加拉的屍體各在他們自己的謀殺案中出現,那麽就邏輯而言,七個月前在阿羅約能被殺死的那個人,只能是克羅薩克本人了。七個月以來一直被警方在四十八個州和三個國家尋找的‘魔鬼’……難怪找不出他的蹤跡,原來他早就死了。”

“難以置信。”教授說。

“哦,你就聽他說好了,”奎因警官嘻嘻笑著說,“他有大把這類叫人吃驚的點子。”

一個黑人服務員端來一托盤冷飲,他們一邊不聲不響地品嘗,一邊看著車窗外變化的景色。服務員走後,埃勒裏說:“誰在阿羅約殺了克羅薩克?我們立即可以提出一個基本條件,就是不管是誰犯下第一樁謀殺案,根據留下的那些T字,可以看出他都知道並利用了特維爾兄弟的歷史。誰了解特維爾家的歷史?範、梅加拉、布雷德和克羅薩克,因為範和梅加拉都告訴過我們,只有他們和克羅薩克知道這段陳年往事。那麽,梅加拉會在阿羅約殺死克羅薩克並留下T符號嗎?不會,他被排除在外純粹因為地理原因,當時他在地球另一邊。布雷德呢?不可能,布雷德太太作證說,聖誕前夕,布雷德在家裏招待了國際西洋跳棋冠軍,兩人徹夜不停下棋。如果那些證言不實,聆聽證詞的人會加以否定。克羅薩克,他是受害者,當然不可能。克林呢,作為另一個體力上唯一具有可能性的人,是他嗎?不可能,除了不懂那不祥T字的意義之外,他還反復表現出是個弱智、低能的人,從心理上不可能犯下這種高智力罪案。那麽,克羅薩克必定是被範殺害了,作為僅剩的可能性,範完全符合殺害克羅薩克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