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新的獵物(第2/6頁)

弦間認為社會上無非存有三類人,即:坐在頭等座位和坐在一般座位的人,以及沒有座位的人。坐在頭等座位的人只是極少的一部分,對他們來說,社會只是個安樂場所,人生戲劇也以他們為中心演變。與其說他們是人生戲劇的主角,倒不如說是主客,因為即使是主演,也不過是在主客面前察言觀色的角色而已。一般座位是你爭我奪的,幸運者或能力強者方可坐上,其他人都要滾開。縱然爭上了那座位,坐上去也未必舒服。好不容易坐上了,也不知哪一天就會被失去座位的人奪走。頭等座位則不同,因為是為自己設定好號碼的席位,所以誰也奪不走。

既然作為人而出生,若坐不上頭等座位,就沒有出生的價值。

那些日子的“努力”果然奏效,沒想到在今天歸國的飛機上竟遇到了如此理想的女子,能否把她搞到手,就看弦間的本事有多大了。

頭等艙空無幾人,這就等於失去了只有她鄰座空著的偶然機會;若要向空姐提出想靠近那座位也未免過於卑俗。人都有一種身體周圍的領域感,就是說各人都保持著一種空間占有權,都想確保自己身體周圍有一定程度的空間而不被他人侵入。這空間一旦被人侵入,就會產生不愉快的事來。這身體空間領域根據環境而變化。在上下班高峰時的電車裏,這身體空間領域就明顯狹窄;而在空蕩蕩的列車、劇場中,它又擴大起來,各人都按自己的眼光測視,根據不同場合,間隔一定的距離坐下。這就是所謂的人類“領空”。

測量身體空間領域要正確,若搞錯這個尺度過於接近他人的話,便為“侵犯領空”,給對方以不愉快的感覺。特別是對方是異性的時候,更須注意這身體空間領域。有好多在上下班電車中的性騷擾,有一半都是侵犯身體空間領域的行為。

弦間深知這一點,故沒有勉強靠近。到東京之前一定會有機會的——這就是他那“女性學歷”所培育的自信。

洛杉磯至東京的飛行時間,加上在檀香山的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歇飛時間,共約十五小時,所以不必著急。他環視一番,發現頭等艙的客人均是夫婦和年長者,似乎沒有對她抱有野心的人。

弦間判斷:抵東京之前是沒有“競爭對手”的。

機會意外地迅速到來。飛離洛杉磯供應午餐後不一會兒,她就離座向頭等艙專用的休息室走去。弦間認定她的行蹤後,毫不遲疑地緊跟上去。休息室只她一人,好像她是來尋找圖書的。

弦間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去,心不在焉地向書架掃了一眼。為了消除飛行中的煩悶,這裏備有以暢銷小說為主的通俗讀物。由於有了書,這身體空間領域也就消失了。

書架上有幾本弦間知道的書。但是,僅僅知道書名而已,並沒有讀過。在日本的她時常給他寄來叫做慰問袋的郵包,其中就有幾本與這書架上相同的書。

斜眼瞟了一下,好像她在挑選推理小說。弦間為了掩飾無事找事的尷尬,便隨意抽出了一本暢銷推理小說。這時她正巧看見,不禁“啊”地嘆了一聲。

“您找這本書嗎?那麽,您就看吧!”

弦間馬上抓住機會,把書遞了過去。

“那不耽誤您讀這本書了嗎?”

她躊躇了。

“沒關系,我可以看其他書。”

“那多不好意思。”

“沒什麽。和您一起旅行,一味讀書就不禮貌了。”

“喲……”

後町那美臉上泛起了薄薄的紅暈。即使再機靈的女性,聽到對自己的贊美之詞都決不會反感的。

明知是無關痛癢的外交辭令,也作為背景音樂欣然聽之任之。然而,這種放縱的態度,實際上是允許了對手的進一步接近。

“好像您挺喜歡推理小說呀。”

弦間又向深層邁了一步。

“嗯。我討厭殺人的血腥描寫,但喜歡推理的解謎情節,特別是這位作者的作品,撲朔離迷,我很愛讀。”

那美說出了剛才弦間讓給她的那本書的作者姓名。

“啊,這位作者的作品,我有好幾本呢!”

“是嗎?有《特急死刑》嗎?”

“有。那本書恐怕會成為他的代表作吧!”

“可以借給我嗎?在美國看到廣告時就很想讀讀,但錯過了購買機會。”

“雖然我很想說願意高興地將書借給您,但到東京之前是不想把書拿出來的。”

“為什麽?”

“好不容易同富有魅力的女性結伴而行,沒有任何男子會讓她沉溺於閱讀小說的!

初次見面,我叫弦間康夫。“

“喲,您真會說話!”那美用手捂住嘴笑了幾聲,說,“對不起,我叫後町那美。”

實際上,她只是介紹了弦間已經知道的名字而已。兩個人就這樣獨占休息室聊了起來。當空姐的廣播告知已快到檀香山時,他們方才因時間的流逝之快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