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日本人的債務(第4/8頁)
棟居拐彎抹角地漸漸在話中加重壓力。二位陪同棟居來的美國警察也從側面幫助棟居。
“那麽,您來就是為了電話中說的事嗎?”井崎同棟居的壓力相對抗。
井崎把棟居叫到基地會面是有用意的,如果在自己家裏會見,主客一對一,不能充分發揮在自己的陣地上以主人身分迎擊客敵的優勢;把人生地疏的日本刑警叫到基地,首先可以用美國軍隊的軍威威懾對方。其次,周圍都說英語,可以使對方處在被包圍的窘境中。
但是,基地卻把棟居當作貴賓迎接。基地司令官麥克哈依姆少將正好回佛羅裏達州休假。但副司令官亨德森上校卻命令掃雪車清道。這不僅是因為遇上了罕見的大雪,而且是為了保證棟居暢通無阻到達基地。由此可見,麥克哈依姆要是在基地的話,一定會親自出來迎接。
井崎想借美軍軍威壓制棟居,結果事與願違,反而使棟居成為貴賓大模大樣地開進基地。借美軍軍威的倒不如說是棟居。而且,對雙方交鋒來說,棟居語言上的障礙並不能構成他的劣勢。
“是的,大致情況已經告訴過您了。楊君裏女士、奧山謹二郎先生都死了,二人的死是有關連的。我們認為這是謀殺案件。為了查出罪犯;我們需要請您協助。”
棟居一個勁地追問。旺達利科、魯密斯,甚至亨德森都在等待井崎答話,好象在問他:棟居的話你聽懂了嗎?
“您專程從日本趕到這裏,可是我並沒有什麽可以告訴您。”井崎仍然負隅頑抗。
“井崎先生,楊君裏肯定是為了找您的女兒才訪問日本的。她在歸途中不明不白地死了。經過化驗,發現她死於有機磷化合物中毒。她為什麽要服毒呢?或者說,是什麽人出於什麽目的使她服了毒呢?”
“智惠子什麽也不知道,同她沒有關系。”
“我來調查就是為了證實您這句話。您難道不想證實這件事同智惠子無關嗎?”
“我只是不願讓無憂無慮、幸福生活的智惠子卷入這件事。她的幸福中傾注了幾個人的心血。”
“比方說同智惠子調換的您的親兒子;被活活解剖的楊君裏弟弟,還有被單手鬼殺害的山本正臣。是嗎?”
“你……你怎麽會知道的?”井崎大驚失色。
“楊君裏的屍體旁放著一只檸檬。”
“檸檬!”井崎驚駭萬分。
“檸檬的由來藪下先生已經告訴我了。整整三十六年,楊君裏一直把檸檬看作女兒的化身,她就是抱著這種心情來到了日本。您對這件事有什麽感想呢?”
“不知道,您說的這位叫楊君裏的中國女人拿著檸檬而死的情況同我毫無關系。”
“你能斷言真的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
“——悲哀、慘白的病床上,
……
您象過去登上山巔一樣吸了口氣,
生命的機器就這麽停止了。
……
楊君裏就是帶著這種檸檬來的,難道你能斷言沒有關系嗎?”
井崎感到難堪、侷促。嘴角開始痙攣起來。
“你在夭折的親生兒子屍首邊放上一只檸檬。你的兒子就象檸檬悲歌上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上只呼吸了一次便死去了,他的生命只有短暫的一息,你非常悲傷地用一個檸檬來紀念他。為此,楊君裏三十六年來始終對檸檬魂牽夢戀。難道你能說同你無關?如果能這麽說的話,你已經毫無人性了!”
井崎垂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著,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楊君裏帶著的檸檬同你紀念兒子的檸檬含義是一樣的。她的這只檸檬滲透了母愛,‘寒光森森’不衰,‘玉黃色的郁香’不散。楊君裏想看一看長大成人的女兒,或許就是為了同她的檸檬告別。”
“請您原諒。現在把出生的秘密告訴智惠子的話,只會使她傷心。我對楊君裏感到非常抱歉,不過,維護活人的幸福總比顧及死人來得重要吧。”
“這就奇怪了,智惠子現在應該三十七歲了。這麽多年了,我認為告訴她出生的秘密並不會給她的心靈帶來很深的傷痕。而且,楊君裏如果在那天晚上已經同智惠子見過面的話,那麽,智惠子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出身秘密了。
由於楊君裏是在歸途中、思考著同智惠子相見的情形服毒而死的,所以,不管智惠子願意不願意,她都脫不了幹系。您過分偏袒智惠子,不是反而使她處境尷尬了嗎?”
“你們懷疑智惠子了?”
“你這句話說得過早了,我們並不願懷疑她。”
“智惠子難道會殺她的生身母親?”井崎大聲抗議道。
“或許智惠子並不知道楊君裏就是自己的生母。也可能現在出現一個自稱母親的人會引起她的麻煩。”
“完全沒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