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嫌疑的順序

1

幹完一天的活兒身體就象散了架似的什麽也不想做。

郁枝上班的飯店每天出勤時間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中午從一點到四點雖然有三個小時的休息,也只是無所事事地看看電視或翻翻舊雜志打發時間。

即使從一天的工作中解放出來回到家裏,也是無精打采地坐著。累了一天本來應該早點休息,可她連床都懶得上。睡覺還要脫衣服鋪床簡直太麻煩了。

每天晚上呆坐在電視機前,有時所有節目都完了電視屏幕成了雪點她也不知道竟倒在床上睡著了,直到天亮。

正吉在的時候她絕沒有這樣過。那時不管多累也要為他洗衣服做飯,也要讓他心情舒暢,這是她生活的全部意義。只要看到正吉高興,什麽疲勞全不在話下,女人生活的全部價值就是為所愛的人奉獻一生。奉獻就是她的人生的全部。

現在她的奉獻沒有了,她的精神支柱也隨之倒塌了。為了兒子而生活的她自從兒子死了以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作為一個活著的生命體,雖然她的身體的器官還活著,但和植物已沒什麽兩樣。

她幾乎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但死亡是可怕的,她現在不過是作為正吉生命的延續,單調地重復著每一天。

每天飯在飯店吃,澡在飯店洗,什麽也不想幹,休息日也懶得做飯,一天什麽也不吃是常有的事。有時電視看膩了,就抄過客人扔的雜志和漫畫集,說是看,實際上不過是翻。

這天郁枝回到家照例隨手打開電視機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正好是新聞節目時間。什麽美蘇核裁軍談判進展如何啦,什麽政府高官為了打開日美貿易摩擦僵局赴美訪問啦,郁枝對這些毫無興趣,突然廣播員的聲音一變播送了一條消息,說是在箱根山中發現了一具死屍,死者是十三到十五歲的少年,手上戴著一塊精工牌手表。聽到這兒剛才還心不在焉的郁枝機靈一下坐了起來。

正吉失蹤的時候就是十三歲,因為長得高經常被人看成十五六歲,精工表是他上中學的時候特意給他買的。這塊表他非常喜歡,睡覺的時候也戴在手上。

精工表是一種極普通的手表,市場上到處可以見到,再說十三至十五歲的少年也不只正吉一個人。雖然不能僅憑這個就斷定是正吉,但郁枝的內心仍感到忐忑不安。這不安中包含著一個母牽所特有的預感。

2

7月25日,一個自稱叫檜山郁枝的婦女來到了搜査本部,說看了昨天的電視新聞懷疑從箱根古遺址挖出的屍體是自己的兒子。她說新聞中報道的特征和隨身物品與今年三月初離家出走的兒子正吉非常相似。

解剖後的遺體保存在小田原市內的醫院裏等待遺屬前來認領,郁枝沒想到和兒子的見面會是這種形式,看著地上的遺骨和衣服的碎片,她不禁掩聲哭倒在地上。

“是您的兒子嗎?”

面對悲痛欲絕的母親,巖村急欲得到家屬的確認。

“是我的正吉!“

郁枝哭了好一陣兒終於停下來,拿起和遺體同時發現的手表把它貼在了面額上。

“這是他升中學時我給他買的祝賀禮物,他特別珍惜,睡覺的時候也戴在手上。”

至此,在公時平發現的屍體的身份得到了證實。

根據母親的證詞,檜山正吉三月五日傍晚去柔道教室練習,晚上九點左右從教室出來後就再也沒回家。

為了找尋兒子的蹤跡,她不知多少次往返於家裏和柔道教室之間,並在那條路上撿到了一截項鏈。

“這是我在那條路上撿到的,不知它和殺害正吉的兇手有沒有關系,它掉在了馬路中間特別顯眼的地方,肯定掉了沒多長時間。我想說不定是兇手掉的就留了下來。”

檜山郁枝說著怯生生的拿了出來。

“看樣子是相當高級的東西!”

巖村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遞給了川勝。

“能帶我們去現場嗎?”

川勝把項鏈拿在手中一邊端詳著一邊說道。

“是兇手掉的嗎?”

“現在還不好說。為了得到證實我們想到現場看看。”

旅行紀念章和項鏈疊現在了川勝的服前。這個黃白金組合的項鏈和豪華旅行的遊客正好吻合。

“你最初報案的時候為什麽不說項鏈的事?”巖村問道。

“如果這是兇手掉的,這就是唯一的證據。當時值班的人愛搭不理的,這麽重要的證據交給那種人我害怕。”

聽了郁枝的回答巖村苦笑了一聲。

中學生離家出走,一半人三天以後就會回家,即使時間長一點百分之九十的人一個月以後也會回家或找到行蹤。當值警察的態度正是基於這種背景,但在家屬看來就難以接受了。

檜山郁枝帶路到現場進行的“調査取證”沒有任何新的發現。這是一條通往附近國道的岔路,來自外地的車和熟悉路況的司機經常從這裏抄近路去國道,但夜間車流量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