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延長的奇跡

1

正在看報紙的由起子突然叫了一聲。

“怎麽啦?”町野問。

“這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由起子指著社會版上的一張特寫照片說道。照片的旁邊配以大字說明:某雜志特約記者在新宿兄弟飯店被殺身亡。

“是你認識的人嗎?”町野投來詫異的眼光。

由起子搖搖頭說:“不認識。不過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說是雜志社的撰稿人,或許你曾接受過他的采訪?”

“沒有。好像就在眼前,卻怎麽也想不起來,真著急。”由起子著急地搖了搖頭。

“別急,好好想想,比如在外面旅遊時碰見過沒有。”

“旅遊……”由起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想起來了嗎?”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在什麽旅遊區見過。”

“哪個旅遊區?”

“高山!”

“高山?”

“4月初去的,為了避開春天的旅遊高峰,所以選擇了4月初。就在和你錯過去的那個吉島家的門口碰上了這個人。他的眼睛好像粘在我身上似的,被他看得後背直發麻。”

從她的口氣中很容易推測出,當時肯定有人陪她一起去,但町野沒問。

“你是說4月初在吉田家碰到的那個人就是在飯店被殺的這個?”

“大概沒錯,我還是有印象的。”

“只那時候見過嗎?這上面寫的是今井昭一,二十九歲,特約新聞記者。”

“就那一次,以前從未見過!啊,對了。”由起子好像想起了什麽。

“什麽?”

“當時有人陪我一塊去的,他好像認識這個男的。”她不打自招地供出了另一個人。

“噢,有人陪你去!”町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對方那個男的好像認識他。”

“對方是一個人嗎?”

“還帶著一個女的,好像三十七八歲,一副風韻尤在的樣子。”

“也許是太太吧。”

“我看不像。”

“何以見得?”

“不知為什麽總覺得他們好像在避人耳目。”

要說避人耳目,由起子他們也同樣。從報紙上的消息看,警方正在追查死者在飯店的同宿者。這個和死者一起去過高山的人也許已被列進嫌疑人名單了。

町野開始想像這兩對伴侶在吉島家相遇時的情景。

與旁邊的日下部家相比,吉島家顯得生意蕭條,門庭冷落。

造詣含蓄的格局,安定沉穩的結構,豪爽氣派的建築,無一不浸透著歷史的痕跡。塗著紅色亮漆的日用器具與屋內的色調巧妙地融為一體,其精美的設計像一塊巨大的磁鐵把遊人吸裹進去。

深奧的房間配置使人想起獨居內宅的佳人,其刻意的構思贏得了那些忌人耳目的遊客的垂訪。

雖不是忌人耳目的旅行,但他畢竟是帶著對過去的追憶來到了吉島家。由起子和他在吉島家擦身而過的時候,也是在追尋過去的足跡嗎?她不是曾經說過不能饒恕她自己把愛情獻給了他的那種男人嗎?但她卻在追尋他們曾在一起走過的足跡。女人的心是多麽的復雜、多麽的不可捉摸!

“那個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卻死了,一想起來總覺得太可憐了。”由起子微微聳了聳肩。

2

高山的一刀雕依然保留著其創始人松田亮長的風格。

高山一刀雕的匠師雖然不太多,但由於其作品上都不留名,所以只能一間一間地去問。

青柳先去了市政府的觀光課。恰逢一位對一刀雕很在行的職員負責接待,使他得到了很多有價值的資料。

—刀雕與奈良的人形和幕府末期的名家森川杜元的作品不同,其特點是所有作品不上任何色彩。

“高山有幾位一刀雕師匠?”青柳問道。

“入會的大約60人,未入會的有40人。”

“入會和未入會是怎麽回事?”

“就是紫杉一刀雕協會。”

“未入會的都是一些什麽人?”

“主要是一些正在學徒的和不想入會的人。”

“只看一下作品你能知道是誰作的嗎?”

“風格各異,所以大體能知道。”

“你看看這個青蛙,知不知道它是誰的作品?”青柳取出帶來的青蛙。

“嘿,田蛙!太少見啦!”那個職員仔細端詳好一陣。

“這個作品把青蛙的滑稽和可愛都表現出來了。一定是學了很長時間的人刻的。可惜沒有作者姓名。”

“據說是半年或一年前雕的。”

“是嗎?……”職員凝思起來。

“怎麽樣?”看到職員半天不說話,青柳等得有點兒不耐煩,忍不住催促道。

“一刀雕大部分作品是面具呀、避邪的鬼臉呀、佛像和不倒翁之類的東西。很少見到有誰雕刻動物或青蛙什麽的。即使有雕的,也比這個大。嗯……,雕這個的……”職員舉出了幾個一刀雕匠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