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憐的花祭

家田決定接受新美的提議,決定接受這個,也就是在生涯上決心做鹿谷公司的奴仆。

但是,在復職的同時,他和妙子離了婚。那是表示他即是成為公司奴隸生存下去,也不願意在新美統治下苟且偷生的意志。

大約與此同時,鹿谷賢良和美彌子也離了婚。

從此開始,不知為什麽,賢良變得對家田有一種奇妙的親熱感。有時請家田到他主辦的高爾夫球場,有時請他一起去喝酒。

也許在同一時期離婚是他們的共同話題,或者是因為他們曾經共同擁有一個女人的仁士的奇特親近感。有時在其他人面前,賢良毫不妒忌諱地稱家田為“兄弟”。

隨著家田和賢良的接近,他與新美的關系就疏遠了。公司的職員一看到這時的家田,都誇他“從歧路走上了正道。”

從那時開始,關於新美,公司裏背地流傳著“他是岸本舟行的私生子”的說法。

‘岸本跟他前一任社長的愛妾於菟丸有過關系,於菟丸懷孕後,岸本把此事告訴了前任社長。具有大丈夫寬闊胸懷的前任社長知道那並不是他自己的兒子,但還是要於菟丸把小該當成自己的加以撫養。對於岸本舟行來說,他當然想要自己的兒子新美去取代鹿谷建築的天下。並且,把他做為絕對的資金來源以實行院政統治。

這樣的傳說不知不覺地從公司內傳到建築行業的各個中心。傳說者是家田幹朗。

這個傳說使新美在公司的地位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使賢良的勢力更加不可動搖。

家田為了取悅鹿谷,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從吉野染子那兒得到的、沒有最後確證的情報。

家田對陷害過去關照過他的新美一點也不感到羞恥。因為起初拋棄他的是新美。

家田復職後不久,賢良給家田牽了線,女的是和鹿谷建築有生意往來的金融中心老板的三女兒,和賢良也有秘密關系的。

賢良把自己玩弄過的女人讓給家田,家田知道並應承了。

由於這件婚事,家田向賢良以及底谷建築起誓,要絕對保守專利權。於是,他被公司的終生奴仆這把鐵鎖禁錮起來了。

那是他依照自己的意志去選擇的。

檢察決定不起訴,這是因為他們斷定,作為最大證人的家田也推翻了證言,法律部門是不可能維持公道的。

推翻已擺在檢察面前的證詞,這不符合法律上的所謂偽證罪,它只是“做了依法起誓的虛偽證人的陳述。”

有關賄賂罪,只能認為證據不足。這是因為檢察判定沒有能維持公判的充分的證據,不得不如此。

有關家田毀滅證據的事,雖考慮到是公司對他的教唆,但是這和檢察所瞄準的獵物比較起來,是微不足道的。

結局是雷聲大雨點稀,隅野剛士也自認是失敗。但他認為這並不是敗於罪大惡極的社會關系,而是敗於家田這種靠工資生活的人的劣根性。

他把自己的靈魂都出賣給公司了,就不能向公司要求人權或追求其責任來行動。

美彌子在箱根的出生地看了東京地方檢視廳圍繞退休金養老基地建設工程疑案搜查終結的報道。

結果,對於關鍵的疑惑,沒能承認其犯罪嫌疑,而以毀滅證據,逃脫起訴失歸,北杉隆章及其他幾個有關系者也都以沒事撤除了嫌疑。

美彌子看到學生時代的朋友一個個都沒事了,好象早有預料似的,沒有一點感慨。

那個時代早巳過去了,不知是誰說的那個時期是“人生營業所的準備時期”,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一個祭奠的時期。是在遮擋人生的殘酷風雨的溫室裏所舉行的可憐的花祭。

年輕人在父母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地開放出燦爛繽紛的花朵,這是幸運的。但只不過這是一個短暫的祭典,是人生的一度休假。不過,也有人沒有經歷過這個爛漫的時代。和這些人相比,經歷過祭奠時代的我們應該說是幸福的。

在祭花的未了,毫不負責地約定再會,即使實現了這種約定,當時的四個人也不可能一一再現。再現反而不可思議。

那天放學時,一邊堅持明天見,一邊各自回家之後,同窗四年,直到畢業典禮,那一聲“再見”只作為前天的延長,都滿不在乎地過去了。

從那天開始直到現在,已經經過了十一年,也許是十二年以上了。

這時,四個人的人生軌道是向著四個方向延伸。和其中的任何一個再會,是以其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現的。那並不是過去所希望的形式,再會也是和以前大變了的朋友的再會。

但是,也許現在已經不可能再會了,也不能再會了,對於女人來說,根據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那是一道相當嚴峻的選擇。因此,必須經常勇往直前。倒退是不堪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