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畸形的臥室(第4/4頁)

如果是普通的婚姻,這些已足以構成解除婚約的理由了。但是,他們的結合意味著巨大資本的延續和繁殖,而不存在普通夫妻和睦相處之類的問題。

友紀子很清楚,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普通夫婦間感情紐帶聯結著,她只要從表面上將夫妻關系持續下去,就是盡到了一個做女兒和妻子的義務。友紀子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可悲的是她還沒有學會反抗。

自從和敏彥結為夫妻以後,她開始體會到自己走進了一個準以想象的異常世界。要習慣於這個世界,只有把自己本身變成異常人。友紀子不敢沒想以後將怎樣在這個世界裏生活。而最初用來補充二人之間欠缺的豐富財產,此時也阻止不了他們決裂的步伐了。

結婚後一個月,友紀子就與敏彥分居了。這裏面有一個很奇特的原因。

敏彥有個奇怪的毛病,旅行回來後馬上犯了。他總是把滿是汙垢、嬰兒般大小的布兔子放到兩人的床中間。

友紀子當時被嚇了一跳,驚恐地盤問道:“這是什麽呀?”

就連敏彥這時也難為情地笑了。

“是我的寵兒呀。因為從小就抱著它睡覺,所以一沒它便睡不著。就因為旅行的那兒天沒帶著它,總睡不著覺,真夠難受的。”

“有我這個妻子也不行嗎?”

友紀子吃驚地問道。其實,不把自己看作妻子也是可以的,可是在新婚不久的被窩裏放進一只布兔子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呀!

“多年的習慣了,沒辦法。”敏彥尷尬地陪著笑臉。

新婚夫姻的床上擠進個用布縫的兔子,紅玻璃球的眼睛閃著光,這真是大煞風景。

友紀子被敏彥抱著的時候,兔子那一動不動的眼睛就好象嫉妒似的對著友紀子怒目而視。

同房之後,敏彥將臉拱向布兔子,聞著那渾身上下都發出汗臭味的兔子,呼呼地進入了夢鄉。這個時候的敏彥,看上去真象—個頭大身小的畸形兒。

“請你以後不要把兔子帶來!”

友紀子曾多次提出強烈的要求。敏彥也曾一兩次接受了友紀子的要求,夜裏卻翻來復去地睡不著。

睡不著覺倒不要緊,敏彥的性欲要求更強烈了。這可是友紀子受不了的事。

不管怎麽樣,為了自己能睡好覺,友紀子不得不允許和兔子同床。

敏彥從小就由布兔子作伴兒,這已成為他的癖性。在他眼裏,小兔子好象要比友紀子更為親近些。只是兔子不能滿足性欲,需要靠友紀子來補充罷了。在他看來,母親親手撫養子女的愛,好象是從兔子那裏得到的。這也如同情緒不穩定的幼兒常見的吮吸手指、咬指甲等異常動作一樣,成人的敏彥至今還可笑地保留著兒童時代的壞毛病,友紀子覺得只有敏彥這種低能兒才會這樣頑固不化。

友紀子終於不能忍受了,她以敏彥的壞毛病為借口,提出將臥室分開。

“兔子總是使勁盯著,時間久了我會得神經官能症的!”

是丟掉兔子呢?還是分居呢?友紀子深知敏勝離不開兔子,僅利用他這個弱點提出了分居的事。敏彥好象也對自己幼兒時沾染的惡習感到羞愧,不由自主地接受了友紀子的要求。

分居成功了,友紀子又一點兒一點兒地把同房的間隔拉開了。新婚的丈夫差不多每天都來央求妻子。可友紀子十有八九是裝作睡著了,就是不給敏彥開門。

“友紀子,喂、友紀子,是我,開門呀!”

敏彥為了不使女傭人聽見,壓低聲音連續呼喚著。可友紀子卻背向丈夫,將身於埋在床裏。

這種情形是淒慘的,然而此時門外的敏彥,其狼狽樣子更是難以形容。

“他身邊還有兔子,可我什麽也沒有。”

友紀子用被子蒙住頭,咬首嘴唇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