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登山實驗(第4/5頁)

第二天早上四點三十分,熊耳伴著初升的朝陽開始攀登。他一度曾想沿平台向上,試試赤壁的“恐怖的Z字形登山路”,但考慮到自己孤身一人,沒個幫手,便果斷地放棄了這個打算,仍按原訂計劃,從青草台朝左拐、向東南山脊攀登巖壁。積雪很多,黎明時的寒氣把雪凍硬了。他又穿上了一度脫下的登山釘鞋。

俯視山下,令人心驚膽戰。萬丈深處,橫臥著隱士村的積雪山谷:前幾天下雨引起的雪崩掩埋了那條山谷。雖然那裏坡度也不小,但從這邊看去,卻是令人羨慕的一馬平川。

熊耳翻上山梁,來到了位於頂峰之下的絕壁前。巖石很硬,但很松動。稍不留神,就會踩落松動的巖石。石塊從腳下無聲無息地直落下去,好一會兒,才能聽到一聲微小的回聲。若是從這裏墜落下去,在幾百米的高空中無遮無攔地一直摔到隱士村的積雪山谷裏,準會摔成一塊肉餅。

熊耳眼前浮現出自己看過的幾十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不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空中忽然掠過一個東西,滾石!他不由緊緊貼住了巖壁,但萬幸,那只是一只巖燕。

熊耳從未象現在這樣羨慕能展翅高飛的巖燕。

途中碰上了幾次小滾石。十八點五十分,他總算平安無事地攀上了北峰山頂。因為影山離開青草台後就沒有做筆記了,所以熊耳不清楚他當時的路線。自己在途中曾在恐怖的Z字形登山路耽誤了一些時間,若是同影山在中途受傷延誤的時間相抵消,還是比他早到兩個小時。

攀上山頂時熊耳非常高興。頂峰仍是他去年來救援時的樣子。熊耳顧不上休息,仔細地檢查了頂峰高地,證實了的確沒有退路。

他準備在山頂呆到晚上九點,嘗試一下能否在夜間沒有照明的情況下,從剛攀上來的東南巖壁下山。

晴空萬裏,但風很大。太陽沉到日本海中,天邊留著壯觀的晚霞。到了晚上,山上卻象冬天似的,寒冷徹骨。

鉆進臥松林裏,蓋著睡袋,數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實在夠難熬的。熊耳的身體很快就凍得冰涼。越過東南山脊,可以看到奧村田的燈光。那裏有燈,有暖和的床,大概還有酒吧。山頂上又黑又冷,更使人感到山下的燈光明亮,溫暖。月亮還沒露頭,即使有月亮也不會改變這種清冷的感覺。

這時,熊耳忽然覺得,自己在幹著一件徒勞而無意義的蠢事。這樣做將導致怎樣一種結局呢?

為了一個早已化為灰燼的人,自己固執地咬住一個出類拔萃的青年不放。

逮捕他,判決他有罪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自己能至此停止偵察,警方的破案率將會上升;(因為已認定是事故身亡)日本登山界和他工作的銀行也不會失去一個優秀的人才;他本人和他的未婚妻可以幸福地生活,甚至就連貴久子,也希望看到真柄是清白無辜的。

一種空虛感湧上了熊耳的心頭。

九點到了,熊耳站起身來。在淒涼的星空下,四周的群山死一般的寂靜。風停了,在令人不安的寂靜中,只有遙遠山下的溪水淙淙作響。

“還是幹吧!”

他覺得,既然懷疑有人被謀殺了,又有這樣一個嫌疑犯存在,自己有責任搞清楚事實真相。

他注意著腳下,慢慢走近巖壁的邊緣。因為沒有一絲光亮,他完全是靠著手摸腳觸,慢慢向黑暗的山谷移動著身體。然而,他馬上就寸步難行了。巖石松動,縫隙處的雪和水又凍成了冰,必須得一個一個地鑿出落腳處和抓手。

因為完全不了解下面的情況,即使使用垂懸下降的技術,仍然無法移步。甚至有燈光照明也根本無法下山。

在熊耳為了找到下山的道路而奮鬥的時候,月亮從東面的山梁上升起來了。月亮缺了半邊,它微弱的光亮無濟於事。影山死亡的那天晚上,月亮和眼前的差不多,看來無法利用月亮照明了。

熊耳絕望地又回到了山頂。繼續這樣蠻幹下去,非把命搭上去不可。夜裏從山頂是絕對無法下去的。除非是用探照燈照明,否則根本不可能。貴久子在奧村田徹夜注視著山上,沒有看到一點燈光。這說明下山的人設有使用照明設備。

既然山下能看到手電打的SOS燈光信號,那麽,如果下山時使用了強烈的燈光,山下也必然能看到。

罪犯是從哪裏脫身的呢?又是怎樣在一個多小時內就趕到山下的呢?熊耳由於失望和疲勞,無精打釆地向遙遠黑暗的深淵底部,聚成一簇的奧村田的燈火闌珊處望去。那燈火象是在嘲笑他的徒勞無功似的,閃爍著明亮而溫暖的光芒。山風掠過遠方的山脊,發出陣陣響聲。

忽然,熊耳茫然若失的視線凝聚不動了。

“啊,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