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塡補空虛(第2/4頁)

萬念俱灰、處於一種虛脫狀態的貴久子,也想去沉醉於那怒濤般的交響樂之中。這種第一流的演奏她已經許久沒有聽了。貴久子原來是個古典音樂迷。最近雖然沒有參加音樂會,但早在影山活著的時候,她就死乞百賴地央求過喜歡流行音樂的影山,等倫哈特和A國音樂家來日本的時候,一定要一起去聽他們演奏。

真柄當然不會知道他們的約定,但能了解到貴久子的愛好,也是他的一番好意吧。

貴久子為真柄察覺到自己空虛無聊的心情,並送給自己這第一流音樂會的入場券而感到高興。倫哈特和A國音樂家的表演是這次博展會最精彩的節目。真柄一定是費盡苦心才搞到這兩張票。

她感激地接受了真柄的好意。她好久沒有這樣陶醉過了。A國音樂家的演奏,具有無與倫比的寬廣音域和豐富的精神內涵,充分填補了她失去影山後內心的空虛。

演奏的曲目是舒伯特有名的《未完成交響樂》和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陸》。

“動人極了,真是太感謝你了。”走出音樂廳時,貴久子衷心感謝道。

“啊,真沒想到你會這麽高興。我也很高興呀。”真柄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嗯……如果時間方便的話,一起去吃頓飯怎麽樣?”

真柄吞呑吐吐地說。貴久子不覺想起,他的邀請總是這麽笨拙,真沒法和以前影山的邀請相比。可奇怪的是,接受了他的幾次邀請後,自己不僅不再在意,而且覺得他還挺討人喜歡。

那時正好是星期六的晚上。貴久子也不想使剛才激動人心的樂曲余韻消失在自己孤身一人的寂寞之中。

“這次讓我付賬我就去。”貴久子回答。

“那可不行。既然是我邀請你,一切都交給我辦吧。”

“不!我來付。”

“不!還是我來付。”

兩人之間發生了小小的口角。真柄穿著新裁制的西服,頗有點銀行職員的派頭,美中不足的是總顯得有些粗頭粗腦的。貴久子卻是引人注目的城市美人模樣,誰看了都會不覺地眼睛發直。他們愉快的爭論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路上的行人都回過頭來側目而視。

“好啦,我認輸了。”貴久子緋紅著臉讓步了。

“那麽,走吧!”

看見真柄那種為自己的勝利躊躇滿志的孩子般的神情,貴久子不禁啞然失笑。

“帶我到哪兒去呀?”

“到東都飯店的遠眺餐廳去怎麽樣?”

“啊,你還知道那麽豪華的地方呢。”

這回輪到貴久子大吃一驚了。遠眺餐廳位於東都飯店新建的四十三層大廈的最高一層,是東洋最高(高度和價錢都是最高)的豪華餐廳。

這“遠眺餐廳”果然名不虛傳。遠遠看上去,比貴久子曾帶真柄去過的東京皇家飯店的空中餐廳還要富麗堂皇。

貴久子不禁想起她帶真柄去空中餐廳的時候,他還象只“借來的貓”一樣戰戰兢兢呢。

“我也成了老主顧了,現在時常去那種地方。”真柄有些靦腆地說。看到他還是那麽小心謹慎,沒有象有些年輕人裝模作樣地以這種場合的“老手”自居,貴久子很是高興。

她都沒有注意到,站在人行道邊上的真柄,為了躲閃汽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拉住了自己的手。

遠眺餐廳的夜景比皇家飯店空中餐廳的更為壯觀。餐廳裏的間接照明設備發出點點柔和的光芒,與窗外疏密相間的五光十色的光點交相輝晚,好象自成一個小天地。

在這個無比豪華、舒適的小天地裏,不時“嚓”的一聲燃起招喚流動服務車的小火苗(原注:日本有些高級飯店用劃火柴的光來招喚服務員加酒添菜。),映紅了有充足的金錢和時間,能夠安然坐在這個小天地中的貴客們的臉。

在餐廳中央,從維也納聘請來的小提琴手,奏起了輕快的旋律。

由於貴久子嫌全套菜太多,真柄就訂了簡便式晚餐。

“據說這裏的牛排天下無雙。朋友勸我來嘗嘗,我也早就想來了。”

真柄一邊說著,一邊在行地向侍者訂菜。這與他在空中餐廳戰戰兢兢的態度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他的樣子也不象成心在貴久子面前表現自己。真柄在這段時間裏,果真“成長”起來了。

兩人幹了一杯雞尾酒,不覺相對微微一笑。這時,貴久子覺得真柄溫柔地安慰了她喪失影山的悲痛。

湯來了。真柄用勺子喝了兩、三口湯後,忽然若有所思地說:

“這話有點離題,你說把影山的墓設到山裏怎麽樣?”

“把墓設到山裏?”

貴久子問道,送到嘴邊的湯勺停下了。

“從奧村田山莊後面往上爬一點有塊墓地,那裏插著不少遇難者的碑,就在火葬地點的附近。剛才我突然想起,把影山的骨灰和遺物埋到那裏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