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切入鏡頭(a)(第2/3頁)

說完,她把毯子塞給洋子,把她推進器材室內,鎖上門走了。房裏電燈的開關在門外墻上,門一關,裏面頓時一片漆黑。黑暗中,好像有一群可怕的妖魔屏息等在那兒,令人毛骨悚然。

時間過得真慢,像是凍住了似的。門被反鎖了,洋子只好用毯子裹住身子,緊緊地貼在門口。她想盡量離裏邊遠點,好像在防範著裏邊那些隨時都會一齊撲向自己的鬼怪。

緩慢的時針終於指向了清晨五點。再過二會兒,天就要亮了。洋子,快熬到頭了,挺住!洋子暗暗地激勵著自己。只要有了光,這些鬼怪就會恢復原樣,成為一堆不中用的爛骨頭的。

就在這時,洋子覺得自己的身子在微微抖動。怎麽回事?還沒等她定下神來,就聽見器材室深處傳來了咯咯的幹裂聲。她大吃一驚,擡眼望去,發現那裏有一具骨架在發著藍色的磷光——原來是這骨架放著磷光、合著地面震動的節拍在咯咯作響。洋子嚇得縮成一團,連叫都沒叫出聲來。

第二天早上七點,明子和和枝來了。她們掏出鑰匙開門一看,洋子整個身子裹在毯子裏,貼在門口睡著了。兩人不覺對視了一眼。她們在想,還以為她會嚇得在這兒抖一夜呢,沒料到她膽量還真不小。

“哎,天亮啦!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兩人叫道。在這種時候,作為行刑的人,她們是不能露出驚訝神色的,因為那樣做有損她們的面子。

毯子蠕動了幾下,洋子從裏邊探出頭來。

“起來,起來!再磨蹭下去,老師就要來拿東西啦!第一節就有理科課。”

洋子準備爬起來。可是,她只是坐在地上,半晌都站不起身來。

“搞什麽鬼!”明子急了,催道。

“對不起。”洋子說話帶著哭腔。

“再不快點,就沒時間還鑰匙啦!”和枝慌慌張張地說。

“我站不起來。”洋子已經在哭了。

“你撒什麽嬌,難道還想讓我們背你不成?”

“我真的是站不起來。”洋子無奈地說。

“開什麽玩笑!”

“真的,腿好像癱瘓了似的。”

“是麻木啦,揉一下就會好的。”

“我揉了好久了,就是好不了。”

“你說什麽?”兩人似乎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果然,盡管她們又是搓又是掐,洋子的下肢還是沒有反應。

來得早的學生已經進了校門。

“怎麽辦?”和枝一臉緊張。自己本來只是學校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只是為了不被人看不起才加入流氓團夥的。

“先背到醫務室去再說!”畢竟還是明子有主意。她們倆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只覺得這事和讓洋子在理科器材室呆的這一夜有關。

“要是有人問你,可不能說在理科室睡了一夜,記住啦?”兩人沒忘堵住她的嘴。

然而,校醫對洋子的症狀產生了懷疑,因為這不像是一般的麻木。時間越長,症狀就越嚴重,沒過多久,就完全不能動彈了。昨天還好好的下肢,過一個晚上就不能動了,這令人費解。

於是,校醫就向洋子了解事情的經過。她回答說是朋友把自己從家裏背到學校裏來的。可是,這種回答不能自圓其說。

“你這個樣子,父母會讓你來上學嗎?”

“背你來上學的那個朋友叫什麽名字?”

“你頭發這麽亂,衣服這麽臟,這又是怎麽回事?”

一連串的追問使洋子無言以對,她哇地一聲哭了。經和家長聯系才得知,洋子昨晚沒在家裏過夜,而是在同學家裏復習,準備應考。

洋子再也隱瞞不住了。她如實道出了兩個女流氓學生將自己關進理科器材室的事實。

校方把洋子送進專科醫院,對她進行了全面檢查。醫院為她拍了X光片,並對她一一進行了錐體線、脊髄、末梢運動神經、神經肌結合部、肌肉等項目的詳細檢查,結果均未發現異常。最後,醫生作出了神經性下肢癱瘓的確診結論。

一位專科醫生說:“我看,深夜被關在理科器材室時的恐懼感可能是致病的最主要因素。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因受驚導致腰部力量喪失的狀態。除非消除意識中的這種驚恐感,否則,病人是很難治愈的。所以,首先要用精神療法對患者進行安神治療,排除驚恐心理。”

新聞媒體了解到這一事件後,對它進行了大肆渲染,稱這是“高中女生的恐怖私刑”。某位國立醫院的權威發表評論稱:“當前,由於校園暴力猖獗,那些老實本分的學生心中下意識地形成了一種自己被欺淩的心理,這種心理以心因型反應的形態表現出來,就是以病態為手段來達到在暴力面前進行自我保護的目的。這是歇斯底裏症的一種類型。那些對一般正常人來說算不上什麽的、或者說很容易解決的小事,在他們那裏卻可能誘發疾患。這次事件就是恐懼感引發生理病症的一個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