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路遇狂犬(第2/6頁)

然而毫無疑問,此刻自己絕對是不幸的。和往常一樣,這裏的“杏仁”商場前聚集著一對對青年男女。就在不久前,她也常在這裏和目黑約會。目黑總是要遲到三十分鐘,準確地遲到三十分鐘。可是,他卻不準裕子也按他的時間表赴約。

和他交往一段後,裕子明白了,他遲到的時間是隨約會的對象而變化的。對方是要緊的人時,他要麽準時到,要麽稍稍提前點到。而裕子,在他眼裏,則屬於那種“遲到三十分鐘也沒關系”的人。不過,三十分鐘一過,他就會如期而至。“杏仁”商場前,站著許多正在期盼久候不到的男朋友的女人,每次,當裕子感覺著她們向目黑那不同於一般日本人的有棱有角的面孔和修長的身材投來嫉妒的目光、挽起他的胳膊離去時,她苦等三十分鐘積下的怨氣就雲消霧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胸中湧起的那股優越感。

可是,今天晚上,無論怎麽等,目黑都是不會來的了。想到這兒,裕子真後悔不該到六本木來。本來是想來這兒回味過去的,不料卻撩得傷口揪心地作痛。

正準備離去時,裕子覺得好像有人在背後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扭頭一看,一個男人正對著自己笑。這人身著一件像是手工編織的、類似北歐漁民穿的那種防寒背心,下穿一條牛仔褲,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五官顯得平淡,沒什麽特點,但眉毛線條很粗,且生得勻整有致。

這人胸前掛著一件柱形的圖騰飾品,手腕上套著腕鏈,瀟灑大方,臉上透出一種對自己的穿著充滿自信的神情。的確,他稱得上是相當不錯的男人,卻不是裕子喜歡的那種類型。

“看樣子,是等的人沒來?”男人得體地笑了笑,說。

“我不是在等什麽人。”話剛出口,裕子就有點後悔了。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沒那個意思,按說是不該答理的。

“讓你這麽漂亮的女人一個人度周末的夜晚,太可惜了。我正打算去跳迪斯科,不介意的話,咱們做個伴怎麽樣?”果然不錯,他開始套近乎了。聽口氣,對這種場面他已經駕輕就熟。裕子躊躇了一下,轉念一想,反正,回到空蕩蕩的公寓裏去也實在難受,為了填補這種空虛,要不就和他去看看?

就在裕子猶豫的那一刹那,那男人趁勢說:“那好,咱們就這麽定了,走吧!”說著,他伸手輕輕摟住了裕子的腰。裕子和目黑的交往,也是以這種形式開始的。傷心的裕子心裏在想,說不定,這就是辭舊情、迎新戀的機會。也好,就算是得不到新戀,對心靈的傷口來說,總可以說是一種止血的急救手術吧!

男人說自己叫“鮫島”。這人跳舞時節拍感相當強,老練自如,只是感覺上和裕子不協調。這種感覺,不僅要求舞步的技巧,還要能感受到兩人溶為一體、被一種透明的氣氛屏障將自己這一對與其他眾多舞客雜亂的喧囂隔離開來的情趣。目黑的舞技並不怎麽好,但一開始他就能和裕子共享這種情趣。可是,這種感覺在鮫島身上找不到。這天正值周末,舞池裏擁擠不堪。如果能找到這種感覺,按說,這種雜亂還會使兩人興致更高的,可是今天晚上,裕子感覺到的只是累。

原本最令人暢快的電子流行樂這時卻刺得裕子神經發麻,她頭疼起來了。

“走吧!”裕子說。

“怎麽,剛來就要走?”鮫島一臉疑惑。

“對不起,不知怎麽回事,我有點累。”

“那就別勉強了。”鮫島沒有堅持。走出舞廳,只覺得外面的空氣好清新。

“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鮫島貼在裕子的耳邊說。就這麽分手吧,似乎又覺得於心不忍,更重要的是,裕子不願回到她那冷冰冰、空蕩蕩的公寓裏去。或許,是對目黑無情拋棄自己的一種逆反心理在作怪吧。

在鮫島看來,裕子的沉默就意味著同意。他把裕子帶進了一家背街的情侶旅館。沒料到,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讓獵物上了鉤。鮫島心裏一陣得意。他一定在想,到了這一步,簡直就是魚兒進了簍。於是,他態度突然傲慢起來,說話也粗俗多了。

“一起洗個澡?”鮫島勸道。

“你先洗吧!”

“這是什麽話,都到這一步了,還裝什麽正經!”

“我們可是今天晚上才認識的啊!”

“誰都有第一次的,男人和女人走到一起,不就是那麽回事嘛!開始時覺得有點別扭,日子長了,就沒事啦!”

“我等會兒洗。”

“你可別想溜。”鮫島似乎不太放心,他讓浴室的門半開著,草草地沖了一下淋浴。

“好了,你快去洗了來。”鮫島蜻蜓點水似地沖完了澡,用浴巾裹著身子,躺在床上催促著。看樣子,他的情欲在沸騰,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