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獵物(第2/7頁)

弦間在美國留學兩年,接觸女性的手腕頗有提高。從日本寄來學費的是女人,在美國的生活費和旅遊費,也是從女人那裏榨取出來的。

他在美國到底學習什麽呢?如果有人這樣問他,他只能回答一個“女”字,這就是他在美國兩年的經歷。

在飛機場上登記訂房的時候,弦間發現那個女的就在他的前面,當她向櫃台上出示護照的時候,他旋即從她身後窺視了一下,看明了她的名字叫“後町那美”,她所定的房間當然是上等的。

弦間心裏盤算:自己預定的房間最好也是上等的。他有個癖好,不僅是坐飛機,就連乘火車、輪船、以及到劇場看戲,都要坐在指定席裏,就是在其它分等級的場所,他也要求指定席。有時候,就是強求,也搞不到指定席,他心裏就特別不痛快。

弦間打算,一定要在什麽時候,使自己也能坐到指定席位上去。他所追求的指定席決不僅僅是這些,他更長遠的計劃是,一定要在社會地位上坐上指定席。眼下追求的這些指定席是決心在社會上出人頭地的心理反應。他到美國來鍍金,也是為了這個目標,期望有一天,他的社會地位無論走到哪裏,都有為他專設的高級指定席。

他認為,社會上只有三種人,一種是坐指定席位的人,一種是坐一般席位的人,再一種是沒有席位的一無所有的人。能夠坐上指定席的人是極其有限的,社會在他們的心目中是美滿的、愉快的,人生宛如一出戲,這出戲是以他們為中心來演出的,但不能把他們說成是主角,而應該說是主客,主角只是在主客面前察顏觀色服務的。一般席位是被相互爭奪的,只有運氣好和強有力的人,可以爭坐到一般席位上。其他人就一無所有了。再說,爭坐到一般席位的人,心情並不怎麽穩定,因為他們心裏明白,縱然是好不容易坐上了,還有可能被別人奪了去。指定席則不同,指定席就象文字寫著“指定”二字一樣,那是專為自己準備的,誰也爭不去。

總而言之,他認為人生一世,倘是坐不上指定席,就失去了生存的價值。

弦間由於平素就在這方面很留心,也確實很奏效,今天在回國的飛機上,出乎意料,和一位最漂亮的女子邂逅相遇了。能不能把這個女子象獵物一樣弄到手,這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上等席位是空閑的。在這種情況下,弦間要去接近這位漂亮小姐很困難。能不能有機會到她身旁的席位上來?這種偶然性是沒有希望的。那麽,要求空中小姐把席位搬到她近旁好不好?這種手法又太笨拙了。人們在自己的身體周圍,都有一定限度的勢力範圍,也就是說每個人對自己周圍的一定空間,都有占有權,不允許別人侵犯進來。如果保衛不好,讓別人侵犯進來,就會感到不愉快。當然,這種勢力範圍的大小,是要隨著環境的不同而變化的。在上班擁擠的電車等地方,這種勢力範圍是非常非常狹窄的。而在空閑的列車和劇場等地方,這種勢力範圍就要按照各人的目測,擴大到適當程度坐下來。這似乎可以說是人類的“領空”權。

關於身體周圍空間勢力範圍的大小,目測量是正確的。如果有誰違犯了這個目測量,過於接近了他人,一會兒,就使被接近的人感到“侵犯”了他的“領空”,心裏厭煩。特別在對方是異性的場合下,一定要注意這種空間的勢力範圍。在上班電車上發生流氓事件的爭吵中,有一半是因為侵犯了這種人身空間的勢力範圍。

弦間懂得這一常識,所以他不敢貿然去接近這位漂亮小姐。不過,他相信,在到東京之前,一定會有機會。他憑交往女性的經歷,充分自信這一點。

從洛杉磯飛往東京,中間要在檀香山停留一點二十分鐘,加上這段時間,總共需要約十五小時才能到達東京。弦間不慌不忙地環視了一下四周,上等席位上都是上了年紀的旅客,看樣子也都象是夫婦關系。對這位漂亮小姐來說,不象有人對她抱有什麽欲望。

弦間根據四周的情形判斷,在到東京之前沒有情敵和他競爭。這個機會真是意外的巧遇。離開洛杉磯,吃了中午飯不久,這位漂亮小姐突然從席位上站起來,朝上等席位的專用休息室走去。弦間瞅準了她走去的方向,一點也沒猶豫,跟在她的後面。休息室裏只有她一個人,好象是來查找什麽圖書。

飛機上為了讓乘客消遣解悶兒,特意準備了一些簡單讀物,其中主要是暢銷的小說。弦間若無其事地走近過來,心不在焉地把目光來回掃視在書架上。他借著看書的理由,消除了人身勢力範圍不可侵犯的顧慮,大膽向她靠近過來。

書架當中,弦間熟悉的書名也有幾本,但他卻沒有讀過。那是因為他在日本的情人常常給他寄的小包裹中,有的書名在這休息室的書架上擺了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