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的幻聽

搜查總部估計天田宏一定去找日比野真由美,因而對真由美的住所。加強了監視。

因此,山形成了有家不能歸的人。天田被指名通緝以後,真由美過去的男人的真面目暴露了。山形雖然知道了警察的潛伏哨的目標不是自己,但身為準備暗殺大洋會頭目的刺客,他決不能把自己置於警察的監視之下。同時也不能把真由美叫到飯店裏來。把真由美叫來的話,潛伏哨也會跟著她轉移過來。

“你雖然想見她,但在剌死角谷以前,要暫時忍耐一下!”

濱野的話,多麽冷酷無情啊!若是殺死了角谷,山形將要受到警察和大洋會雙方的追捕。被警察逮捕或是去自首,今後都將長期過監獄生活。

“女人不只有真由美一個,我給你找個好女人吧。”

濱野對山形說,但山形拒絕了。對山形來說真由美是唯一的女人。

“你真幼稚!”

濱野對山形的態度感到很吃驚。

山形潛伏在飯店,等待著暗殺角谷的機會。

在此期間,大角兩派的抗爭,越來越激烈。

嫡系組長被殺害以後,曾根崎組報仇心切,將大洋會的幹部一個接一個地除掉。

曾根崎組分裂的當時,兩派勢力的對比,不論是人數上還質量上,大洋會都占據優勢。組長大原和明被暗殺以後,曾根崎組的人,在代理組長佐伯的領導下,燃起熾烈的復仇火焰。在對大洋會進行反擊的同時,歡迎分裂出去的人重新歸隊。這種軟硬兼旌的兩手策略,使大洋會眼看著走向瓦解。

因為大洋會幹部的住宅有警察監視,曾根崎組就對大洋會的下部組織進行瓦解。向下部組長的住宅打槍,或用卡車往院子裏沖,往大門上抹紅色油漆,夜裏往玻璃窗上扔石子,用火把院墻燒焦。

大洋會幹部的玩賞動物失蹤以後,把屍首郵寄回來。水池裏的金魚,一夜之間全部漂上水面,電話機裏經常有念經的聲音。

除尋釁動武以外,還使用各種卑劣手段進行行威脅,使家族膽戰心驚。

大洋會的基層組織,就這樣陸陸續續地遭到瓦解。

然而,大洋會也並沒有睡大覺。把曾根崎組的一個大組長,從半路上劫走,用打火機燒他的龜頭。還把另一個直系青年騙走,用鉗子剝掉他三個腳趾蓋兒。這種殘酷的私刑,為曾根崎組的憤怒火上加油。

兩派的抗爭走向了長期化、白熱化。

“現在兩派的幹部都不能漫不經心地在外邊走路,因為兩派的刺客都在瞪紅了眼睛尋找對象。幹部們都湊到一起集體居住,即使這樣,要是讓對方知道了住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到襲擊,因此住所必須經常變更。你和我聯系,可以通過總部。你雖然還沒有公開亮相,但也不能粗心大意。組內也可能有奸細,現在對誰都不能絕對相信。角谷這家夥,近來也象寄生蟲那樣整天悶在家裏不敢出門。這樣一來,就變成持久戰了,有耐心的將獲得勝利。”

濱野對山形說,也象是說給自己聽。他自從轉入地下以後,面頰消瘦了,眼睛瞘了,眼神變得更可怕了,全身殺氣騰騰,兇氣逼人:

濱野還痛切地對山形說:“幹我們這行的人,有七成是可以走正道的人,但是想走的時候,又沒有正道可走。因此,一旦踏進這行,就很難退出去。”

“組長也想退出去嗎?“

“有好幾次想退出去,但只是想想而已,實際上退不出去。我們的人生價值和一般社會的人生價值不同啊。”

“怎麽個不同法呀?”

“你慢慢就會懂得的。幹我們這行,要想發跡,就得要強。一般社會也講強者勝,但他們說的強和我們說的強不同,我們所說的強,從根本上說,就是暴力。要想除掉敵人,就得殺死他。最終的解決,不是談判,是戰爭。強就是我們的價值,這種強必須經常顯示出來。這種生活不易呀!”

“雖然不易,卻有男子漢氣概!”

“男子漢氣概也許是這樣,但沒有一股渾勁兒和傻勁可不行。”濱野自嘲地笑了笑。“不覺得我們聰明嗎?”“不,我們必須是算術盲,否則就幹不了我們這行。”

“算術盲?”

“算術盲就是不會計算,要是會計處,就覺得幹這行不合算,就不會幹了。”

“我就最憷算術,九九歌也記不住,可吃夠苦頭了。”

因為有電子計算機,加減乘除他勉強能夠計算,九九歌到現在他還背不出來。

“幹暴力團這行,想要什麽馬上就可以到手。但‘帳單’來了,可不能說一個‘不’字,舍出命去也得要償還。”

山形心想,的確是這樣。在他走到哪裏都沒人答理,沒有吃的東西,得不到人間溫暖的時候,他偶然遇到了濱野,濱野給了他一切。這個帳單現在送來了,為了償還這筆帳,山形必須舍棄掉人情,甚至舍棄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