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補給(第2/7頁)

久高索性真的裝起糊塗,想試探試探對方究竟知道多少情況。

“不,您當然知道!也許因為我突然把它提了出來,您一時不知怎麽回答才好了吧?您警惕性還挺高,生怕被人套出來。其實我絲毫沒有套您的必要,我什麽都清楚。我知道您常常跟前川夫人在青山天城偷偷幽會,也知道細川清惠落在您車上的事。所以您不再去青山了。”

對方知道得竟是意想不到地深,久高感到威脅了。不光是和容子的關系,對方竟然連細川清惠的事也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即使對方目擊了清惠墜落時的情景,也不可能這麽簡單地弄清久高和容子的身份。就算是根據出借汽車的車號追蹤而至,出借汽車公司除非警察出面是不會說出借車人的姓名的。

“別再信口開河地胡說了!我和總經理夫人幽會,證據在哪裏?青山一帶的哪個公寓有個女人墜樓的消息是聽說過的,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你不是在做夢吧?”

久高馬上鎮定了下來。對方掌握的情報固然詳盡,可只要拿不出證據就不用怕他。如果對方手裏只有情報,完全可以用捏造兩個字把它擊退。

這時候久高發覺對方似乎對著電話嘿地低笑了一聲,心裏忽然產生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您以為我會毫無證據地和您說這番話嗎?我當然有證據,一個證明您和總經理夫人亂倫的鐵一般的證據,我已經把它封在信封裏交給您的門房了,您先打開看看再說,回頭我再和您聯系。”

對方不等久高回答就掛上了電話。幾乎與此同時,秘書送郵件來了。久高發現郵件堆裏有一只飯店為提高服務質量征求旅客的意見和感想用的專用信封。信封上雖然印著“經理收拆”字樣,但實際上除了特別重大的事項一般都由服務台開封處理。這只信封因為封得特別嚴實,而且上面還用紅筆寫著“內有重要物件,久高常務親展”,所以就特意送到久高手裏。

久高一看就知道剛才電話裏那個人說的就是這只信封。把秘書打發出去以後,久高心情緊張地拆開信封。一看到裏面裝著的東西,他嚇得面無人色,那一瞬間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信封裏是一張手簡大小的照片,一對正抱著接吻的男女占滿了整個畫面。看來這是一張除去了其它部分的局部放大照片,粒子相當粗,但久高和容子的特征卻十分清楚。

這絕不是什麽拼合照片,也不是特技假景,對於被攝體的姿態他是有著記憶的。從兩個人的體位和已接近於裸體的姿態上,可以使人充分想象出拍照前後發生的真格兒的行為。即使把它說成是行為過程中的接吻也無可辯解。久高這才明白剛才打電話的那個人的自信和從容是從哪裏來的了。對方手裏拿著的確是一張可怕的王牌。

——這個鏡頭是從哪兒拍來的?

久高感到一陣頭昏目眩似的絕望。這事要是被張揚開去,不用說和容子的關系將徹底告吹,連至今煞費苦心達到的地位也將一起葬送。

不管前川禮次郎對久高如何青眼有加,一旦知道久髙偷了兒媳婦,怕也絕對不會饒恕他的。他會象被自己養的狗咬了手似地怒不可遏地對久高進行徹底報復的,誰要是觸犯了前川,那他就甭想再在旅館業界存身立足了。

一度在雲端裏生活過的人,一旦被剝奪了身份,便失去了從雲端裏下來頑強地繼續生存下去的生活力。

從泥沼裏滾爬出來的人最清楚泥汙的肮臟和刺鼻的惡臭,所以再也不願回到原來的泥沼中去。他們覺得與其回到老地方去,還不如死了的好。

面對這樣的危險和恐怖,久高為什麽還會去和容子建立亂倫的關系?其中有著男女之間不可思議的微妙因素,同時也由於能使久高這樣一個冷靜理智的人也發瘋似狂熱的鴉片般的吸引力。

戀愛這東西就是這樣,越是有危險,越是有障礙,就越是狂熱熾烈。他們在第一次見面時互相就強烈地被對方吸引住了。

他們都已經結了婚(久高是離了婚),對於男女情事的個中滋味早已深諳熟知。他們和高中生之間的精神戀愛不同,在偷偷打量對方的肉體的時候早已敏感地嗅到了亂倫的肉感誘惑的氣息。正因為如此,他們深深地知道誘惑所包含的危險,知道這是個一旦陷入便再也無法自拔的深淵。

知道這個罪孽的深淵有多深的久高和容子被一股不可抗拒的牽引力牽引著,筆直地朝深淵的底部落去。

他們彼此都有一種單純作為雄性和雌性的同共習性。這也是一種愛,一種壓倒其它所有的愛的愛。具體說來也就是一種肉與肉互相激烈摩擦燃燒,彼此無止無休地互相要求的男女間具體的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