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未來

1

大町說要定期取得聯系,不料卻斷絕了消息。久美子有好幾次想要在報上登廣告。其實只不過想見上一面而已,此外再也找不出叫他來的具體理由。

對於相愛的兩個人來說,僅這一條,相會的理由就滿夠了,可是,在他倆來說,關系畢竟還是曖昧的。

彼此都抱以真摯的超乎尋常的好感卻也是事實。如果把各自的感情剖析一下,可以說是正在熾烈地相愛著。

然而在他們之間的愛情還沒有疏通。久美子因為有丈夫的余韻在,大町呢,由於過去的某種灰暗的投影在起作用,都使相互的傾心受到抑制。

由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屬於成人之間的感情,在男的方面,還由於有一種曲折的心理上的抑制作用,所以才沒能得到及時的疏通與密切結合。

從大町那方面進行聯系,恰好是在一個月以後。兩個人仍然是在新宿的同一家咖啡店裏會面的。

大町不象上次那樣曬得那麽黑了。這也許是由於他按照久美子的請求正進行調査活動的緣故。

“過去有位老朋友幹著有關搜集情報的工作,由他代為調查了一下。松尾這家夥真難對付。警察方面也在嚴格地監視著他。不過那是關系到土器屋事件……”大町的臉色顯得有些憔悴。看樣子,他為了抓到使久美子滿意的情報費了好多心思。

“把這樣撓頭的事拜托給您,實在是過意不去。”

“您老是這麽見外。我們不是有約在先,一塊兒去尋找您的丈夫嗎?”在大町那親切的責備語氣的背後,隱藏著一種焦躁的情緒。這原本是他作繭自縛。

其實,憑借大町的力量,滿可以輕易攻破愛情的關口的,即使久美子想要抵擋也不會抵擋得住的,更何況在這以前久美子早已傾心於他了呢。

在大町那凝視久美子的目光裏,分明飽含著對久美子的這一默許的恐懼神色。對於這一點,她近來已經注意到了。前些天在新宿目送大町走進人群時,留在她記憶裏的正是這樣的眼神。

大町每當憧憬未來的時候就禁不住流露出類似的心情。把一顆恐懼的心捧獻給憧憬著的異性,這是幼稚的精神戀愛者常有的事,而大町早已超過了這個美好的年華。

“那麽,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左右著他呢?”久美子既納悶又不便說出口來。一說出口將會成為女人對男人的有意挑逗。可是,她現在最怕的卻又是大町向她發起進攻。眼下,她一面跟雨村的余韻搏鬥著,一面又在控制著自己來接受大町的愛。

“看樣子您多少有些憔悴了,您不必為這些事感到為難。”久美子用妻子體貼丈夫似的語氣說道。

“反正象我這樣的人怎麽都不會有人可憐的。”大町自甘暴棄地說。他那被陰雲籠罩著的臉顯得格外空虛。

“看您把問題說得這麽嚴重!”久美子埋怨似地擡起了頭,“您如果需要的話,我該給您一些什麽支持呢?”

“太太,不,久美子!”陰雲從大町的臉上頓時消失了,“真的可以這麽指望嗎?”

“不這麽想倒是不對的,您可真是……”因發覺過於客套,便把話語打住了。

為了從他們身上去掉一切客套話,還必須“保留”必要的“禮節”。至少要到確認雨村死時為止。到那時就不單單是默許的問題了,因為在他倆默默無言之中,這種“禮節”已經發展成為對未來的海誓山盟了。

這使得他倆連這回為什麽要見面的事也給丟在腦後了。

“那麽,關於松尾的事……”

“到底還是象您猜測的那樣,至今情況不明。”大町皺著眉頭說。

“竟是這樣。”

“您丈夫外出是七月十六日。松尾就象有意配合行動似的,從那天起到十八日夜裏,也不知是到哪兒去了。十八日晚九點左右,在銀座一個叫做’牧‘的酒吧間裏露了一次面,在這以前的三天裏,哪兒都見不到他的影子。”

“他簡直象跟在雨村的屁股後面轉。”

至此當時不在東京的人又多了一個。雨村外出時,冬子和土器屋以及松尾三個人同時不知去向。這其中有什麽奧秘呢?

“一點兒也不差。有跡象說明,您旅行黑部時松尾就曾經尾隨過。”

“那,這方面的證明材料也沒有弄到手嗎?”

“您到新潟去是十月二十八日。當天住在新潟,二十九、三十兩天住在黑部,三十一日回京。可是松尾恰好是在這四天裏,不知去向的。誰都不知道,哪兒都沒有他的足跡。這以後的情況雖然跟我們的調査沒有直接的關系,可是松尾在土器屋被害的那天晚上同樣是去向不明。警察正在對他進行密切監視。”

“松尾看樣子是罪犯了?”

“還不清楚。既然犯人是靠查清現場才能挖掘出來的,這就必須在揪出松尾以前,把現場之謎徹底解開。更重要的是,這將可以弄明白:在土器屋被害之前,松尾跟土器屋的夫人是否已經發生了關系。聽說警察所以要對松尾跟蹤盯梢,就是因為發現他倆在市內的旅館有過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