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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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發生在一刹那間。隨著飛機左翼傳出劇烈而又沉悶的轟隆爆炸聲響,升騰起沖天的火光。旋即,機身大幅度向左傾斜。

與此同時,飛機左翼上的第一引掣與左翼端部,處在熊熊烈火的包圍之中……

在高空飛行途中,最令廣大旅客感到恐怖和絕望的,莫過於機身著火。客機,一旦置身於茫茫的九霄雲外,如處與世隔絕的境遇,喊天不應,叫地不靈。它與水、陸交通工具著火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既不能跳傘化險為夷,又不能跳水死裏逃生。

剛才還鎮定自若、談笑風聲,以翺翔九天為樂的一些旅客,霎時面如土色,魂飛魄散。客艙內亂成一團,仿佛號角悲鳴,哀樂四起。尤令人揪心的,是孩子們此起彼伏、驚恐萬狀的嚎啕大哭。

昭和三十X年三月十二日上午十一時三十分,全日本航空公司461定期航班的白峰號噴氣式客機,載著八十二名乘客和全部機組人員,從途中停靠的空港起飛,進入定期噴氣式飛機J115航線飛行。該航班是途經北冰洋上空,定期飛往英國倫敦的國際定期航班。

到達菲阿萬科斯導航站上空後,進入J120航線飛行。到達福多由貢導航站上空後,即進入北冰洋上空飛行。此後,則根據飛行員判斷飛行。

這條國際航線,是沿北冰洋上空飛往歐洲的“空中立體高速公路”。在這條航線上,各國飛機因飛行方向不同,故爾上下重疊、前後緊隨、縱橫交惜、穿行如梭。飛機之間的上下距離,必須保持在六百米左右。飛機之間的前後距離,必須保持在十分鐘。

遙望這條空中立體高速公路,空間寥廓,視野清晰,交織著菲阿萬科斯導航站和福多由貢導航站的超短波全方位無線標識。過去,飛機是根據山、河以及城鎮的目標標識,目測飛行。現在,為排除雲霧之類的視線障礙以保證全天候飛行,既可按照無指向性無線標識和無線距離測試組成的彩色航線,也可根據超短波全方位無線標識結成的航線。

天上的交通高峰與地上相同。空中立體高速公路,也由於飛機數量的劇增,高峰叠起、擁擠不堪。飛行的前後間距,規定為十分鐘(在海洋上空飛行的間距,規定為二十分鐘);飛行的上下間距,規定為三百米(在九千七百米以上高空飛行的上下間距,規定為六百米)。在規定上下間距和前後間距的空間裏,不允許兩架飛機在同一時間裏並駕齊驅。因此,在現代化的“全天候航線”上飛行,即便各飛機之間不清楚相互間的上下前後距離,也絕對安全。

在飛機上,一旦“禁煙指示燈”和“系安全帶指示燈”的燈光消失,起飛時的緊張情緒,從旅客們的臉上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則是輕松自如、瀟灑走一回的氣氛。

當然,無論怎麽習慣於空中旅行,也都難以擺脫起飛時神經的高度緊張。安全起飛後,客艙內說話聲與歡笑聲匯合在一起。有看雜志的,有抽煙卷的,也有把目光移向窗外“搜尋”宇宙的奧妙。

當飛機升到一萬米高空時,其時速約一千公裏,飛行開始趨於平穩。如果飛機周圍的氣溫在攝氏零下五十度,風向主北偏東,無降水量,雲彩稀少,便是最佳飛行時間。

從一萬米高空俯瞰,阿拉斯加的中段冰原,仿佛一望無際、波紋漣漪般的白色飄帶。

十一時XX分,白峰號客機在到達規定通報飛行情況的空中位置時,向地面的空中交通管制所,通報了客機自身的標識符號、位置、經過時刻、飛行高度、飛行方式以及到達下一個航站的預定時間。

火龍,正是在報務員通報後的一瞬間發生了!

不過,機長松田君保持著高度的沉著冷靜。他指揮助手們嚴格按照消防操作規程,有條不紊地采取了滅火措施。在短短的一分鐘時間內,火被撲滅“女士們,先生們,請鎮靜,火已被撲滅了!左翼的第一引擎上只是稍稍出了點故障,危險已經排除,請放心!現在,請大家系上安全帶,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不要慌張!”

駕駛艙內的機組人員,總算松了一口氣。就在這當兒,又出現了危險情況,而且迫在眉睫。

“左邊的副翼幾乎被燒毀了!”

機械員水原君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向機長松田君報告。飛機一旦失去副翼,連顛簸飛行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松田君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飛機必須立即返回剛才起飛的空港降落。但安全降落,有嚴格的機身重量限制。由於剛起飛不久,油箱裏灌滿了汽油。要麽繼續使用,要麽空中排放,否則,被禁止降落。

倘若,剛才的引擎故障導致電線系統短路以及金屬部分過熱,那麽,整個飛機將頃刻間燃燒成“火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