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角的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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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把七條列為了共犯,但因抓不到確鑿證據,調查陷入僵局。除了七條再沒有共犯,棟居確信這一點。

但光憑棟居的確信是無法使調查進行下去的。在調查陷入僵局的時候,棟居去見了本宮桐子。

“調查一定遇到了瓶頸。”

桐子像是一下子就看透了棟居的內心。不過能跟棟居約會,她還是很高興。

“你怎麽知道的?”

“一向如此。調查順利時就沒空見我了。”

桐子頑皮地笑著說。

“調查確實不順,不過真的想見你。”

“真開心啊。也許對你不公平,我真想你常常調查不順利。”

“調查順利時我也會來見你的啊。”

“不是心甘情願的也沒關系。我只要能見到你,我就開心了。”

約會還是老一套。在中意的西餐館一起吃飯,然後去看電影或聽音樂會。如果沒有特別想看的,就在賓館或街上的酒吧慢慢地品酒。一般來說,桐子只要喝上一杯雞尾酒,雙頰就熠熠發光了。

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是世上最開心的事了。兩人這樣純潔的約會已持續了好多年。如果棟居有意發展這種關系,桐子隨時都歡迎的。棟居卻不敢再深入一步。也不是不愛桐子,只是自己曾發誓不再建立新家庭了。

雖然也把桐子當成了家裏人,但棟居在自己與桐子之間築了垛墻。自己方便時就把她當家人看待,不方便時就躲進墻裏,躲避作為家人的責任。怯懦之墻,自從留在家裏的妻子被人暗殺後,自己就給自己築了這垛墻。

雖然桐子被隔在了墻外,但棟居對她的責任並沒有減輕,反而在精神上與桐子的關系變得更密切。

說是待她如家人一般,但如果別居一處的桐子也像妻子一樣遭人暗算,自己卻無能為力的話,棟居該是覺得比妻子被害時更不負責任吧?

棟居當初根本沒料到妻子會遭人暗算。但他現在卻知道,生活在墻外的桐子同樣也處在危險中。明明知道,卻還是不想對她負起家人的責任來,把她隔離在墻外。

擔心再次失去家人,因而把桐子隔離在墻外。如果因為自己而失去了桐子,無論她是在墻內還是墻外,棟居都會心痛不已。

既然無論在墻內墻外都一樣,那不就該歡迎她加人家族麽?雖這麽想,但棟居不敢付諸行動。現在桐子就是棟居弱點的證明。

一邊帶著這個弱點,一邊與犯罪分子做鬥爭。如果照棟居的想法,豈不是刑警們都不適宜建立家庭?但並不是所有刑警的家屬都遭人暗算了,棟居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心靈的創傷很深。即使能承受住一次的創傷,但也沒信心能承受住第二次。他的自衛本能就成了他的弱點。

“我想聽聽你現在調查的案子的情況。”桐子向坐在對面的棟居央求道。

“這不是吃飯時說的話吧?”棟居猶豫著。

“沒這回事。我就想聽你說工作的事。工作時的你最像你了。以前你不也說過麽,說我已是你們警部的一員,對我已沒什麽秘密。”桐子說。

桐子是個有名的職業偵探。在桐子的幫助下,有好幾次困難案件的思路都被打開了。棟居在案件處於僵局時,無意中形成了依賴桐子的習慣。既然桐子都這麽說了,話題就轉到了無時不在困惑著他的案件上來。

聽完棟居簡單的案情敘述後,桐於說:

“確實沒證據說明七條由香的爸爸就是共犯。我想去現場看看。我想現場的構造一定隱藏著解開謎底的鑰匙。”

“我也這麽想,但現場就是看不出破綻。”

“喂,吃完飯能不能帶我去現場的璇宮去看看?”桐子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沒準你會有什麽新發現。”

“就是兩個人一起看呢。”

桐子把這叫做“復眼”。一個人看不到的東西,兩個人來看就看到了。不管單眼還是復眼,棟居期待著桐子會有新的發現。

吃完飯,兩人去了皇冠酒店。由於正巧是周末,璇宮那邊非常忙。櫃台服務生認得棟居,所以也沒讓兩個人等,就把他們帶到回旋席上去了。

幸運的是,那天天空晴朗,東京的夜景在無限地向四周擴展。第一次登上酒店璇宮的桐子為能看到東京的全景而大為驚嘆。白天被煙霧所籠罩的地平線,在視線所及之處,被無數燈火所淹沒。各處密集的燈火再次讓人感覺到了東京的廣闊。

在這燦爛的燈光之下有著多種多樣的人生。在這像散落的寶石碎片般的光海中,交織著男女的愛恨情仇,掩藏著令人發指的罪行。

東京的夜景存在著光明與黑暗兩種不同的元素。而且在深夜之前,確實是光明壓倒了黑暗。

璇宮以一小時轉一圈的速度旋轉著。該酒店建於幻想中的原子彈的投下點,占據著即使坐著不動也能看到東京全景的絕佳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