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骨肉之間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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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七條由香的鄰居遭逮捕的報道,豐崎很驚訝。電視上、報紙上登出來的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和豐崎在天花板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逮捕的嫌疑犯是個25歲的守衛,但豐崎看到的罪犯的年紀卻在25歲到30歲之間。
嫌疑人是個長臉、瘦瘦的年輕人,而兇犯的體格卻很健壯,顴骨也很突出。而且最大的區別是,嫌疑犯留著長發,而罪犯則理了運動員式的短發。
“搞錯了,他並不是罪犯。”
豐崎確信這一點。
但如果告訴警察自己親眼看到了案發過程,那麽自己的怪癖就會露餡。趴在天花棚上偷看別人的隱私,這種行為也許已構成犯罪,足以被逮捕。
把那難於啟齒的怪癖公之於眾已夠為難的了,要再遭到逮捕的話就更不值得了。自從在東京的底層開始流浪,豐崎就盡量躲開警察。
無辜戴上嫌疑犯的帽子的確可憐,但也沒人規定自己得冒著危險去幫他,再說原本就是毫不相幹的人。就當守衛他自己倒了大黴吧——豐崎這麽對自己說。
案件被報道後,妹妹壽壽打來了個電話。
“哥哥,你有沒有看新聞?”
“新聞?什麽新聞?”豐崎故意裝糊塗。
“就是住在我們公寓的七條由香被殺的案子。案件發生時,你不是正巧在我屋嗎?你沒發現什麽嗎?”
“我怎麽會發現什麽呢?”豐崎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但根據報道,案件恰恰是在哥哥待在我屋的時候發生的啊。那天客人請我吃飯,我吃完了才回來的,所以比平時要晚。回來的時候已接近第二天上午10點了。那時七條小姐該已被人殺死了。哥哥你不會是殺人犯吧?”
壽壽的話雖是有點開玩笑,但話裏頭還是藏著疑問。
“喂,你胡說什麽呢!我為什麽要殺死七條由香?”
“但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對她挺有興趣的嗎?你不是老問我七條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男人都對年輕女孩子感興趣的嘛。就為了這個就被當做殺人犯,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啊。”
“開玩笑的。哥你為什麽那麽生氣?越來越怪了。”
“說話也該有個分寸嘛,我掛了。”
“等等。警察也來我屋調查來了。哥哥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你要注意到了什麽要講啊。雖然跟七條小姐沒什麽交往,但住在同一公寓的人被人殺了,真讓人害怕。兇手不盡快抓到的話,我晚上睡覺也不安心。”
“這話真不像你說的。”
“哥哥是兇手的話,該不會殺我的吧?”
“我真的要生氣了。”
“當時你要沒來我公寓說不定會好點。哥哥你是最容易招人懷疑的那種人嘛。”
“那天晚上我待在你屋的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為什麽?”
“很好理解嘛。要是警察知道七條小姐被害那晚我是待在你屋的,他們肯定要來問我情況的。我討厭那樣。”
“你要是沒做什麽虧心事,無論別人怎麽問,不是都該沒什麽的嗎?”
壽壽的語氣裏透著懷疑。
“我才沒做什麽虧心事呢。被警察問來問去的太煩,我討厭那樣。”
“是和我住在同一公寓的人被殺了,你不該協助警察調查嗎?”
“又不是在我公寓。”
“你真無情。如果我被人殺了,哥哥你是不是打算就像沒事人似的?”
“你別擔心。你不是那種會被人打、被人害死的人。”
“那你幹嗎這樣?”
“沒什麽,沒人會殺你的。”
“雖然這話有點不中聽,哥哥你最好什麽都不知道。反正你小心點為妙。”
“為什麽我得小心呢?”
“哥哥你不是常惹得女人們很傷心嗎?與其說哥哥你會殺女人,不如說你也許會被女人殺死。”
聽了壽壽的話,豐崎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那案子跟自己沒有關系,但如果讓警察知道自己當天晚上是在壽壽的屋裏的話,是會找自己問話的吧?到時候該怎麽推得一幹二凈呢?
自己雖不是兇手,但如果警察搞台測謊儀的話,自己就會露餡。
2
莫名其妙地被冠上殺人犯帽子的北前真司,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絕望了。
就算罪名被澄清了,一旦曾經是殺人嫌疑犯,司法考試時也許就會留下汙點。被處以禁錮以上刑罰的人,就沒有資格當審判官、檢察官和律師。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以成為律師為目標而準備司法考試的,現在卻沒有這種信念了。
每天學習八小時,堅持兩年半才能達到及格水平。挑戰被公認為所有國家考試中最為困難的司法考試,必須要有堅強的意志。
得抵抗住年輕人的煩惱與各種誘惑而拼命學習。平白無故地被人戴上殺人犯的帽子,支撐自己的意志一下子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