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宴會(第2/5頁)

這時,他忽然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實在枉費了你們的好意……”魚住對二人說,“既然宴席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是和大家一起去吧?”

副廠長揚起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就消失了。他一臉奇怪地問:“嗯……您的意思是……”

不明就裏的二人一臉困惑。如果是招待科長的宴席,花錢就會變得名正言順,總公司絕不會說閑話,而且來視察的官員不在更好。不過,廠長和副廠長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是我給各位添麻煩了,我也的確想和大家多待一會兒,盡管只有一點時間……”

副廠長和廠長互看了一眼對方。

“哎呀,真是太好了。一會兒也行。”廠長立刻又恢復了熱情。如此勉強地招待客人,其背後的意圖昭然若揭。

“不過,去S市也要花些時間,巡視結束後,我恐怕要立即動身,就恕我缺席……”

“是嗎?”

怎麽處理?廠長用眼神詢問副廠長。

“那我們也不好強硬挽留,那就這麽辦吧……”副廠長低聲對廠長嘀咕了幾句。

那就這麽辦吧。這種說話方式本身就很曖昧。他們是不是本來就沒在宴會名單上算上魚住科長,卻要在發票上寫“巡視官員接待費”?或者因為魚住的缺席,他們會出於良心和自律而主動取消宴會?這些,魚住都不得而知。

魚住沒有理由去打聽。但對魚住來說,他其實應該去接受工廠方面的盛情接待。

02

從市中心坐車一小時便可到達一處溫泉勝地,魚住科長在那裏下了車。

從站前乘出租車到溫泉還需要四十分鐘左右。道路兩側是寬闊的水田,夕陽映紅了田野,山腳下漸漸籠罩在黑暗中,路旁的農家都亮起了燈。

一想到惠子已經於四個小時前到達,正在等待自己,出租車中的魚住就心如鹿撞。如果自己經不住廠方的盛情,就會在宴會上耽誤至少三小時。其實,如果自己今天有空,一定會好好享受那場宴會。自己可以坐在上座,廠長等一幹人馬誠惶誠恐地分列左右,於是觥籌交錯,藝妓相伴,賓主盡歡。

可是魚住這幾天出差,已經連續四個晚上享受了那種喧鬧的歡娛,其實有些膩了。

惠子是新宿的陪酒女郎,二十四歲。魚住好不容易說服她到九州與他相會,兩個人將享受今夜和明天的二人世界。他覺得,惠子抱上去和那些粗手大腳的鄉下女人感覺完全不一樣。

惠子是第一次來九州,對這片從未涉足過的地方充滿了好奇,早在東京就預訂好了溫泉勝地當地的旅館,現在肯定就在旅館裏等著他。魚住想象著今夜的二人世界,只覺得車窗外田野上的黃昏令人格外陶醉。

終於到了田野的盡頭,前面就是燈火璀璨的市街。市街的入口處,立著一座巨大的拱門,上面寫著“歡迎”二字。出租車沿坡道上行,駛過一座橫跨溪流的小橋,道路兩側鱗次櫛比地排列著旅館的木屋和販賣土特產的小店。

旅館叫新泉館,上坡後向右拐彎便能到達。只見櫸木大門敞開著,魚住下了車,旅館的女傭從門廳處小跑過來迎接。

“我是東京來的河合。”魚住自我介紹道。這是惠子預訂房間時用的名字。

“非常感謝您光臨,您的同伴已經到了。”

魚住放下心來,矮胖的女傭提著魚住的西裝箱走向門廳。

通過門廳,步入長長的走廊,下了低矮的台階,走出鋪有絨毯的走廊。女傭解釋說,往後看到的是新建館舍。

又轉過一個彎,女傭打開了一扇木拉門。

“對不起……可以進來嗎?”女傭向屋裏喊,隨即走上台階,屈膝替魚住打開裏面的拉門。

房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可女傭還是毫不遲疑地把西裝箱放到榻榻米上。

“嗯?大概出去了吧?”女傭將兩個人的衣箱擺到一起,向四周看了看,猜測道,“是在溫泉間吧?”

壁櫥敞開著,裏面掛著惠子的衣服,魚住也聽見了溫泉間裏的流水聲。

“先生也泡澡嗎?”女傭擡頭問道。

魚住一時難以回答,想了片刻說:“也好。”

“我這就給您拿浴衣去。”敏捷的女傭麻利地轉身離開了。

魚住坐在那裏,有些不安。女傭要到舊館舍取衣服,應該不會立刻就回來。

溫泉間的流水聲漸漸清晰,撥弄著魚住的神經。

魚住從桌前起身,走向聲音發出的方向。他敲了敲浴室門,惠子沒有回應。浴室和溫泉間應該還隔著一道門,或許惠子沒有聽見他的敲門聲,也可能是因為一絲不掛而害羞,不肯應聲。

魚住來了興致,拉開了浴室的門。裏面果然是洗澡間,鏡子前擺放著化妝品,地上的浴衣堆成一團,裏面夾著惠子的內褲。浴室和溫泉間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門,只隱約見到一個人影。流水聲越發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