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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關系。”蒲田教子斷言,“說這事會對我們有影響,完全是井上同學在杞人憂天。希望你能更加信任我們一點。”

溝口彌生也舉起了那只沒有拽著蒲田教子的手。倉田真理子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向坂行夫朝她點了點頭後,她就放心地露出了笑容。

“之前雖然沒幫上什麽忙,但我們的想法一直很堅定。”向坂行夫說。

“不是想法,應該用‘意志’這個詞。”將棋高手小山田修也擅長寫作文,曾在報社發起的讀後感大賽中得過獎。健一突然想起這一點,覺得有些好笑。

朝身邊一看,發現神原和彥也在低頭微笑。辯護人的笑容居然也能如此天真。

“對,是‘意志’。”向坂行夫跟高矮組合互相確認後,轉向井上法官,說道:“事到如今,我們絕不會當逃兵。”

井上法官面對著七雙眼睛,誇張地點頭說了聲“很好”。自從昨晚進入角色以來,他一直保持著大法官的氣派。

“可是,勝木同學又怎樣呢?”

被問到的勝木惠子依然望著空中,眼神無光。她好像沒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勝木同學?”井上法官拔高了聲調。

一旁的山野紀央看不過去了,碰了碰勝木惠子的胳膊。勝木惠子看看被人觸碰的胳膊,看看山野紀央的臉,最後才朝井上法官看去。

“俊次他會怎麽樣?”

就像在說夢話似的。勝木惠子依然沉浸在那汪深水潭中。

“他老爸已經被抓起來了,老媽也危險了吧?那麽俊次會怎樣?父母都不在了,他會被送去收容所嗎?”

她的想象力一邊空轉,一邊朝壞的方向飛奔。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不會……”

“昨天和今天,我們都沒有和大出取得聯系。”神原沉穩地說,“今早還給大出家的辯護律師風見先生打過電話,也沒有找到他。”

“不會連律師也一起抓走了吧?”

“我們和風見律師見過幾次面,根據了解的情況看,他沒有參與這起案件。但由於案件本身性質嚴重,警察應該也會詢問他吧。”健一從沒有想得如此深入,聽了神原的話,他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是這樣。這也完全有可能。

“但不管怎麽說,大出不會有事。他跟他父親的案子完全無關。勝木同學,你冷靜一點。放心好了。”

井上法官像是要推開神原和彥似的高聲說道:“你原本就出於私密的感情原因同情大出俊次。僅憑這一點,你就沒有做陪審員的資格。而且,就你目前的精神狀態來看,也無法勝任陪審員的工作。”

“喂,你別這麽武斷好不好?”

井上法官無視了倉田真理子的抗議:“缺乏理性的人非常容易受到周遭輿論的影響。如果遇上北尾老師說的那種媒體,你能堅持拒絕采訪嗎?”

置身於黑色的深水潭中,勝木惠子注視著想象中的大出俊次。

“如果我不在了,還有誰會幫助俊次呢?”

“正因為有這種想法,你才不夠資格!”

勝木惠子空洞的眼睛裏突然有眼淚奪眶而出。她既不以手掩面,也不低下頭,依然凝望空中,任憑眼淚流淌。

“除了我,他已經沒有別人了。”

這就不對了。健一剛想一口否定,還是忍住了。無論怎樣的聲音都傳不進她的耳朵。

神原一聲不吭。津崎先生和北尾老師也都沉默了。

“要是把我趕出陪審團……”勝木惠子一邊大哭一邊尖叫,“我就去告訴那個記者,說你們在陷害俊次,說校內審判從一開始就是胡鬧!”

勝木惠子的叫喊就像一束毫無殺傷力的散彈,在攻擊到目標之前,便早已在空中散開。健一看得到,一顆顆彈丸正在圖書室灰蒙蒙的空氣中劃出無力的軌跡。具有威力的,不過只是轟然的聲響罷了。

射出彈丸的勝木惠子本人卻被這聲轟鳴嚇了一大跳。她像是在忍住嘔吐似的按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緊縮身子,仿佛在說:剛才這是怎麽了?我說了什麽?

“我說,”高個子竹田彎下半個身子,腦袋靠近勝木惠子,“如果不是真的這麽想,就別大聲地說出來。”

健一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竹田不錯,很值得信賴。

“哎?不是真的嗎?”蒲田教子反問道。她目露兇光,一下子顯出大人的模樣。“我覺得她完全是發自真心的。”

“不錯,她的發言具有威脅本法庭的傾向。”

什麽“本法庭”啊?井上,你太過分了。

“行了行了。”竹田的搭档來打圓場了。這家夥配合的本事也很到位。“我們不是早就知道勝木是大出的女朋友嗎?事到如今,還要認那種死理嗎?井上你別太較真了,你這副模樣太難看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覺得,這裏面有問題。”蒲田教子不願意妥協,“井上說的沒錯,這樣的人不適合當陪審員。現在正是個好機會,應該將她剔除出陪審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