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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的記憶非常模糊。

因此,健一在撰寫遞交給神原辯護人的報告時,不由得大傷腦筋。沒用的廢話自然要全部省略,但那段對大疏散的回憶還是保留了下來。健一覺得,這樣比只寫一句“那孩子的模樣有些惶恐不安”要具體形象得多。

敲門聲響起。若是神原和彥他們,那也太早了。

“小健。”

健一一驚,是母親。他慌忙打開房門。

野田幸惠沒有穿睡衣,而是穿戴得十分整齊。沒有化妝的臉顯得有些蒼白,頭發倒梳得一絲不亂。

“今天又有朋友要來吧?”

“嗯、嗯。”

“我做了三明治放在冰箱裏。時間久了會變硬,要趁早吃啊。”

早餐已經和父親健夫一起吃過了,所以母親提到的三明治是用來招待朋友的。

“媽媽要去醫院了,估計要到下午才回來。”

“我中午可能也要出門……”

“沒關系。只要鎖好門就行。”

健一“嗯”了一聲。

母親看著健一的眼睛,靦腆地眨了眨眼睛,臉上泛出笑容。

“交到了好朋友吧?我聽你爸爸說過了。”

爸爸連這種事都跟媽媽說嗎?

“聽說是暑假裏的合作研究,很用功。替我向你的朋友問好。”

母親關上房門,離開了。健一用雙手抱住了腦袋。

母親沒說“這些活動會不會影響復習?會不會因此考不上理想的高中”之類的話。這倒挺奇怪的。她可是個悲觀主義者。

父親是如何向母親說明的?比起內容,健一更在意這一點。

好在意啊。

這樣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過了。

神原和彥和大出俊次九點五十分才來。大出俊次頭發蓬亂,臉也沒洗。他閉著眼睛,一看就知道沒睡醒,而且還很不高興。

“叫他起來花了不少時間。”

神原滿頭大汗,看來把大出拖到這兒來著實費了他不少力氣。大出俊次一進野田健一的房間立馬撲倒在床上。

“讓我再睡一會兒。”說著,他一頭埋進枕頭。健一大驚失色,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

我的床……

竟然有外人睡在上面。要是讓有潔癖的媽媽看到,肯定得大驚小怪老半天。更何況如果讓她知道健一的“好朋友”竟然是大出俊次,說不定會當場暈倒。

健一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神原冷眼斜視蓋著毛巾毯、背部朝外蜷縮著的大出,捅了一下健一的側腹,用手勢表示:把耳朵湊過來。

“多虧大出睡懶覺,有新收獲了。”他小聲耳語道。

“什麽收獲?”

“跟他媽媽見了個面。”

健一不禁瞪大了眼睛:“大出佐知子?”

“除了她還有誰?”神原似乎很高興,“其實,她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種人。”

為了保險起見,神原在早晨出門前給大出家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就是大出佐知子。聽說俊次還在睡覺,神原和彥趕緊跑到大出家臨時居住的那幢周租公寓,那時俊次依然睡得死死的。

“他媽媽覺得不好意思,想去叫醒他,結果失敗了。於是,我們只得讓他再睡一會兒,順便聊了幾句。”神原和彥從書包裏取出一張四折的便箋,“這個,就是他媽媽寫的。”

是有關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大出的不在場證明的記錄。

健一展開便箋,見上面用漂亮而有特色的字體,一條條羅列出大出俊次當天的行動。

“大出白天的出門狀況,他媽媽不太清楚。還有,說他媽媽那天去出席表演宴會是他記錯了,那是二十五日的事情。”

從這份記錄上看,那天晚上七點半左右,大出母子一起吃了晚飯,那時父親大出勝還在外面。他是九點左右回的家。

大出社長是帶著客人一起回來的。客人是三名穿西裝的男子。他們一到家就直接進了麻將屋,還叫佐知子準備酒和小吃端進去。

客人回去時,已是淩晨兩點多,在此之前,大出社長還叫佐知子添了兩次酒和小吃。佐知子進麻將屋時,發現桌子上豎著麻將牌,客人們抽著煙,屋子裏煙霧繚繞。

“這天要來客人的事,大出社長早就跟大出和他媽媽說過了,說是來談重要生意的,可能需要介紹自己的家屬,要大出母子待在家裏。”

“大出也被叫到麻將屋去了?”

“就他媽媽所知,沒被叫去過。不過,”神原和彥提高了聲調,“在大出家,大出社長的命令是至高無上的,既然他事先吩咐過,俊次就不可能隨隨便便跑出去。”

健一心中不由得一驚:柏木卓也的死亡推測時間是淩晨零點到兩點之間,大出家來客人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前到淩晨兩點過後。

“俊次的媽媽對兒子因校內傳言而苦惱的境遇很清楚,作為母親也有點於心不忍。”神原招招手,示意健一靠近一些,並用更低的聲音說,“家中有來客,對確立大出的不在場證明非常有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