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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討論毀棄舉報信的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森內惠美子一直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思考著。

她最後想到的結論是:舉報信確實送到了信箱裏,可在自己拿到並閱讀之前,會不會被什麽人偷走了?

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出於惡作劇,將舉報信偷走、撕毀並丟棄,又被別人揀到後寄給了HBS電視台?還是偷信人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懷有鮮明的敵意,將舉報信撕毀後直接寄給了電視台?

初次聽到這番猜想時,津崎一邊吃驚,一邊擔心起森內惠美子的精神狀態來。能夠得出如此異想天開的假說,說明她正承受著多麽巨大的壓力,內心的苦悶又是何等深重。

“惡作劇的情況另當別論,如果是故意這麽做的話,你能想到,誰會對你抱有如此深的敵意呢?”

“我想不出,可說不定就有這樣的人。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往往很難知曉。經過這些是非,我對此已經深有體會。”

確實如此。津崎完全能理解森內惠美子的心情。

“在別的老師面前,我不會提出這種假設,說了也只會被他們用一句‘被害妄想’打發掉。或許他們還會覺得,我事到如今還在說謊逃避責任,從而更加鄙視我。我很清楚自己沒有收到舉報信,更不會把信撕毀丟棄。這是確鑿無疑的事實,所以無論動用怎樣的手段,我也要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森內惠美子和城東警察署的佐佐木警官商量過此事。佐佐木警官告訴她,動用警力調查並不現實,但可以委托私家偵探去做。

津崎終於認同了森內惠美子的做法。他原本就願意相信惠美子,聽了她的介紹後更是覺得,雖然她的假說有異想天開的成分,但仍然值得調查。

河野所長打開文件袋。坐在津崎身邊的惠美子屏住了呼吸。

河野所長從袋子裏拿出一大疊文件夾,放到桌上後,又從這堆文件中抽出了幾張巴掌大小的彩色照片。

“請看。”

接過照片,森內惠美子的手不由得發起抖來。她用求助般的眼神看著津崎。河野所長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別擔心,照片不會咬人。”

惠美子苦笑起來。一張照片從她手中掉落,飄然落在桌面上。這是一台設置在信箱內部的攝像頭拍攝的照片,拍到信箱的頂蓋被掀開,有長長的杆子一般的東西伸了進去。

津崎不假思索地將這張照片拿到手裏。

“啊,是這個人!”惠美子高聲叫道,兩手緊緊攥住一張照片。津崎朝她的手上看去。

拍攝的位置應該是公寓入口處,背景是一排排整齊的郵箱。照片中的人物微微扭動脖子,左腳向前邁出,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注意四周的動靜。人物在動,因此照片有些許模糊。

那是個女人,穿著無袖襯衫和中褲,一身夏裝說明照片是最近拍攝的。她留著長發,腦後系著一根馬尾辮,脖子上黏著幾根亂發。

她的手裏拿著一些信件和一根筷子似的東西。津崎將這張照片跟自己手裏的那張對比觀看。

“您認識這個人嗎?”河野所長問道。惠美子點了好幾下頭,目光依然死死地盯在照片上。

“是我們公寓裏的,就住在我隔壁!”

“是江戶川芙拉爾小區的?”

“是的。”

“森內小姐住在四〇三室吧?那這一位是……”

“四〇二的。”似乎正在記憶中搜索確認,惠美子微微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後說道,“嗯,是的。是四〇二室。”

“知道她的名字嗎?”

惠美子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名字嘛……垣……是垣谷,還是垣內呢?”

“跟她沒有交流嗎?”津崎問,“你們不是緊挨著的嗎?”

“我不和鄰居們往來。我是租戶,而且我原本就討厭復雜的人際關系。”

“知道她的具體姓名嗎?”河野所長問道。惠美子立刻投降了。

“不知道。她家門口有沒有掛姓氏牌?”

“她的郵箱上有名字。”河野所長微笑道,“她叫垣內美奈繪,三十一歲,沒有工作。在你來之前就住進這棟公寓了。”

森內惠美子的瞳孔微微發亮:“我想起來了,剛搬過去的時候,我去打過招呼。”

“當時她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印象?呃,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只是覺得隔壁也住了個女的,比較放心,僅此而已。”

“你沒有和垣內美奈繪說過話,相互借用過物品,或聽她抱怨過什麽嗎?”

森內惠美子的目光落在手邊的照片上。她按順序翻看這三張照片。一張是垣內美奈繪到垃圾堆放處扔垃圾;一張是垣內美奈繪站在公寓的公用走廊上;還有一張是垣內美奈繪打開自家房門準備出門。津崎十分驚訝:照相機得藏在什麽地方,才能拍到這些照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