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第2/3頁)

“你怎麽知道他住哪兒的?”

“是他告訴我的。他是個滿腹牢騷的家夥。他說自己住在一塊有錢人的地產上,對那裏沒被維護好他好像很生氣。”

“解釋不夠好啊,馬洛。”

“好吧,當時我使了點手段。他在吸大麻。我假裝是個毒販。幹我這一行的,偶爾總得去騙騙人。”

“這樣就好些了。不過還是缺了點什麽。你的委托人的姓名——如果你知道的話。”

“這個能保密嗎?”

“看情況。我們從不泄露被勒索人的姓名,除非他們要出庭。但如果這個人以前犯過罪或是被控告有罪,或者是為了逃避指控而越過州界的話,那麽我作為執法人員就有義務匯報她目前的下落和她正在使用的名字。”

“她?這麽說你已經知道了。那幹嗎還問我?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逃跑。她不肯告訴我。我只知道她現在有麻煩,人還很害怕,而不知怎麽的,米切爾清楚她的底細,能逼得她投降認輸。”

他把手伸進抽屜,動作流暢地摸出一支煙。他把煙塞進嘴裏,卻沒有點燃。

他又沉著地看了我一眼。

“好吧,馬洛。這件事我暫時先放一放。不過,你要是挖到任何線索,必須到我這兒來通報一聲。”

我站起身。他也起身並伸出手來。

“我們並不強硬。我們只是有份工作要做而已。別對傑沃南太兇。擁有那酒店的家夥在這塊兒很有勢力。”

“謝謝你,警長。我會盡力當個乖小孩——甚至在傑沃南面前也是。”

我沿著走廊返回。原先那名警察還坐在值班台前。他朝我點頭示意。我走出警察局,步入夜色中,鉆進自己的汽車。我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緊地握住方向盤。我不太習慣警察對我這麽客氣,就好像我還有權利活下去似的。我呆坐在那兒,這時,那名值班警察從大門裏探出頭來叫道,亞歷山德羅警監想再見我一下。

我走回亞歷山德羅警監的辦公室,他正在接電話。他朝顧客椅點點頭,示意我坐下,然後繼續聽電話,一邊飛快地做筆記,看著像是新聞記者常用的速記法。過了一會兒,他說:“非常感謝。我們再聯系。”

他往後一靠,用手指輕敲桌面,皺起了眉頭。

“剛才從埃斯孔迪多[1]的治安分局那裏傳來一份報告。米切爾的車被找到了——很明顯是遭人丟棄的。我想,你也許有興趣知道。”

“是的,警監。車在哪兒?”

“離這裏大概二十英裏,在通往359號高速公路的一條鄉間公路上,不過一般人不會走那條路上高速。那地方叫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除了裸露的巖層、荒蕪的土地和一道幹涸的河床,那兒什麽也沒有。我知道那個地方。今天上午,一個名叫蓋茨的牧場主開著小卡車從那兒經過,他想找些大卵石拿去砌墻。經過時,他看到公路邊停著一輛雙色硬頂別克轎車。當時他對那輛別克車沒怎麽在意,但他注意到,那輛車完好無損,所以是有人把它停在那兒的。

“今天晚些時候,下午四點鐘左右,蓋茨又開回去裝運另一車石頭。那輛別克車還在原地。這回他停下車去看了一下。鎖裏沒插鑰匙,車門也沒上鎖。汽車沒有任何受損的痕跡。不管怎樣,蓋茨還是抄下了車牌號和登記證上的姓名地址。等他回到牧場後,他給埃斯孔迪多的治安分局打了電話。那兒的警察當然知道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其中一個警察前去查看那輛轎車。幹幹凈凈。那個警察還設法打開了後備廂。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只備用輪胎和幾件工具。於是,他又返回埃斯孔迪多,給這裏打來了電話。我剛才就是在一直和他通話。”

我點燃一支香煙,又遞了一支給亞歷山德羅警長。他搖搖頭。

“有什麽頭緒嗎,馬洛?”

“不會比你多。”

“不管怎樣,說來聽聽。”

“如果米切爾出於某種理由必須人間蒸發,而他也有朋友願意接他的話——對這個朋友,這裏沒有任何人清楚他的底細——他大可以把汽車存進車庫。那樣就不會讓任何人生疑,也不會引起車庫管理人員的好奇心。他們不過就是存放了一輛車而已。米切爾的行李應該也早就放在他朋友的汽車裏。”

“所以說?”

“所以說,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所以說,米切爾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帶著他那九件行李——在一條異常荒涼、人跡罕至的公路上消失了。”

“說下去。”他的嗓音現在變得刺耳起來,流露出一絲緊張不安。我站起身。

“別恐嚇我,亞歷山德羅警監。我什麽事都沒犯。到目前為止,你對我一直很通情達理。請你不要以為我和米切爾的失蹤有任何幹系。我之前不清楚——到現在也還是不清楚他抓住了我的委托人什麽把柄。我只知道她是一個孤獨寂寞、飽受驚嚇、郁郁寡歡的姑娘。等我查清楚原因——如果我真能查出原因的話,我要麽會告訴你,要麽不會。如果我不告訴你,你就只好把各種罪名一股腦地往我頭上掀。這種事又不是頭一回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會出賣別人——即使對那些好警察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