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3/3頁)

我的眼神肯定有點不太正經,因為她突然彎起手指,試圖用手爪撓我。

“我可不是發情的母狗,”她咬牙切齒地說,“把你的臭爪子從我身上拿開。”

我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開始將她拉近。她企圖用膝蓋頂我的下身,但這時她已經靠得太近了。接著,她身子一軟,向後仰起頭,閉上了眼睛。她的雙唇微啟,彎成一條飽含嘲諷的弧線。這是一個涼爽的傍晚,在水邊或許還會感到寒意。但在這裏我不覺得冷。

過了一會兒,她用嘆息般的聲音告訴我,她得梳妝打扮前去赴宴。

我說:“嗯哼。”

又過了一會兒,她說,從上一次有男人解開她的胸罩到現在,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緩緩地轉向兩張沙發床中的一張。它們都有粉紅和銀白相間的條紋外罩。這些你注意到的細小的古怪之處呵。

她的眼睛睜開了,帶著一絲疑惑。我審視著它們,一次看一只,因為我靠得太近,沒法全部看清楚。它們看起來十分般配。

“親愛的,”她溫柔地說,“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

我幫她封上了嘴。好像有把鑰匙從外面滑進了門鎖裏,但我當時沒怎麽仔細留意。門鎖發出哢噠一聲,房門打開了,拉裏·米切爾先生走了進來。

我們猛然分開。我轉過身,只見他緊盯著我,眼角低垂,身高六英尺一英寸,顯得強壯、精瘦而結實。

“我剛才想到去辦公室檢查一下,”他開口道,幾乎心不在焉,“12B號套房今天下午租出去了,就在你進來入住後不久。我隱約覺得有點奇怪,因為這裏現在有很多空房可選。於是我借來了備用鑰匙。這個肌肉發達的大塊頭是誰,寶貝兒?”

“她告訴過你不要叫她‘寶貝兒’,記得嗎?”

即使這句話對他產生了影響,他也沒有表露出來。他攥緊一只骨節突出的拳頭,在體側輕輕地翻轉過來。

姑娘開口了:“他是個私家偵探,名叫馬洛。有人雇他來跟蹤我。”

“他跟蹤你就得跟得那麽近?看樣子我打斷了一段美好的友誼啊。”

她從我身邊猛縮回去,從手提箱裏抓起那把手槍。“我們正在談錢的事。”她對他說。

“這永遠是個錯誤。”米切爾說。他臉色泛紅,雙眼異常明亮。“特別是在那個位置上。你不需要拿槍,親愛的。”

他沖我使出一記右直拳,速度非常快,彈性也不錯。我迎著那一拳側身閃避,動作迅捷,冷靜機智。然而,右拳並不是他的殺手鐧。他也是左撇子。我應該在洛杉磯聯合車站就發覺這一點的。訓練有素的觀察者從不放過一丁點細節。我的右勾拳沒能打中他,他的左勾拳卻沒有落空。

這一拳打得我頭直往後仰。我一時失去了平衡,他趁機從側面沖過去,從姑娘手裏奪過了那把槍。它仿佛在空中跳了一支舞,然後在他的左手上安頓下來。

“放松點,”他說,“我知道這話聽上去有點老掉牙,但我可以在你身上鉆個洞,再拍拍屁股走人。我真的做得到。”

“好吧,”我粗著嗓門說,“一天五十塊還不能讓我賣命吃槍子兒。得出七十五塊才夠。”

“請轉身。我很高興能看看你的錢夾。”

我朝他猛撲過去,連人帶槍抓住。只有過度恐慌才會讓他開槍,而他正在主場上,沒有任何恐慌的必要。不過,那個姑娘可能心裏沒底。我從眼角裏模模糊糊地瞅到,她伸出手,朝桌上的威士忌酒瓶摸去。

我從側面鉗住了米切爾的脖子。他張口狂吠。他擊中了我身上的某處,不過那並不重要。我出的拳更狠,可是它沒能幫我贏下那塊腕表,因為就在那個時候,一頭軍騾在我的後腦勺上狠狠地踢了一腳。我飛過一片黑暗的海洋,越飛越遠,身體越縮越小,最後在一片火海中爆炸,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