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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了!”她叫喊道,“在車窗裏!就在方向盤後面,拉什!”

他像只鉛筒似的掉進了陷阱裏。他粗暴地把她推到一旁,一躍而上,急切地擡起手來。又是三道火光劃破黑暗。玻璃又碎了一些。一顆子彈穿了過去,射在我身旁的一棵樹上。一塊碎片嗖地飛到了遠處。可引擎還是靜靜地轉動著。

他身子壓得很低,蹲在暗處,他的臉是一團模糊的灰色,仿佛是在那三道子彈的火光過後緩緩重現原形的。如果他拿的是一把左輪手槍,子彈可能已經打完了。也可能並沒有。他開了六槍,但出門前或許重新裝過彈。但願如此。我不想他拿的是一把空槍。不過那也可能是一把自動手槍。

我說:“完了?”

他猛地轉過身來。也許正派的做法是讓他再開一兩槍,就像老派的紳士一樣。但他還舉著槍,我等不及了。沒時間當老派的紳士了。我朝他開了四槍,那把柯爾特勒得我肋骨疼。槍從他手裏蹦了出來,仿佛被人踢了一腳。他伸出雙手捂住肚子。我能聽到他的手重重地拍打在身上。他就這樣筆直向前倒去,兩只寬大的手緊緊抓著自己。他臉朝下倒在潮濕的礫石路上。他就此再也不做聲了。

銀發套姑娘也不做聲。她僵直地站著,任憑紛亂的雨點落到身上。我繞到車的另一邊,鬼使神差地踢開了他的槍。隨後我追上去,側著身下腰把槍撿起來。這樣一來,我跟她靠得很近了。她悶悶不樂地說著話,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我——我就怕你會回來。”

我說:“我們約好了的。我跟你說過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像個瘋子似的大笑起來。

她彎下腰,摸了摸地上的卡尼諾。過了片刻,她站了起來,手裏是一根細鏈條上的一把鑰匙。

她悲傷地說:“你非殺他不可嗎?”

我的笑開始得突然,如今停止得也突然。她走到我身後,打開了手銬。

“是的,”她柔聲道,“我想你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