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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你的鑰匙是哪裏來的?”

“這關你什麽事,當兵的?”

“我可以把它當作我的事。”

他不自然地一笑,向後推了推灰色頭發上的帽子。“我也可以把你的事當作我的事。”

“你不會樂意的。報酬太低了。”

“好吧,聰明人。這房子是我的。蓋革是我的房客。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你結交的人可真不錯。”

“我是來者不拒的。各色人等都有。”他低頭掃了一眼手槍,聳聳肩,把槍塞回了腋下。“有什麽好想法嗎,當兵的?”

“想法很多。有人開槍打蓋革。或者蓋革開槍打完別人,逃走了。或者是別的兩個人。或者蓋革在搞某種膜拜儀式,對著那根圖騰柱舉行血祭。或者他晚飯準備吃雞肉,而他偏偏喜歡在客廳裏殺雞。”

那一身灰的家夥臉色陰沉地看著我。

“我不猜了,”我說,“還是給你城裏的朋友打電話吧。”

“我不明白,”他厲聲道,“我不懂你這是玩的哪一出。”

“別等了,打電話叫警察吧。他們的反應肯定很激烈。”

他琢磨了一番,人沒動。他一臉怪相:嘴唇收攏,緊緊包住牙齒。“我還是不明白你意思。”他有點神經質地說。

“也許今天你運道不好。我認識你,馬爾斯先生。拉斯奧林達斯的柏樹俱樂部。給大款們提供豪賭的地方。當地的警局你都搞得定,洛杉磯那一路也早已買通。換句話說,有保護傘。蓋革幹的買賣也需要那個。既然他是你房客,沒準你會不時幫他一把。”

他嘴唇都白了,歪成殺氣騰騰的怪模樣。“蓋革幹了什麽買賣?”

“非法租售淫穢書籍。”

他逼視著我,足足有一分鐘。“有人鉚上他了,”他柔聲說,“這你也略知一二。今天他沒在店裏現身。他們不知道他在哪裏。打電話過來也沒人接聽。我過來看看出了什麽事。結果在毯子下面的地板上發現了血跡。還碰上了你和那個姑娘。”

“稍微有點站不住腳,”我說,“不過你這故事大概還是賣得出去,願者上鉤嘛。然而你漏掉了一小點。今天有人從他店裏把書運走了——就是他租出去的那些好書。”

他輕快地打了個響指,說道:“我應該想到這點的,當兵的。你好像知道真相。那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我覺得蓋革被人害了。我覺得那是他的血。書正在轉移出去,所以要先把蓋革的屍體藏上一陣。有人正在接管蓋格的買賣,需要一點時間做安排。”

“他們辦不到的。”艾迪·馬爾斯氣憤地說。

“誰說的?靠你和你外面車裏的那幾個殺手?我們這個城市現在變大了,艾迪。最近來了一些非同尋常的狠角色。這就是人口增長釀成的苦果。”

“你的話太他媽多了。”艾迪·馬爾斯說。他露出牙齒,急促地吹了兩聲口哨。門外有扇車門砰一下關上,接著是奔跑的步伐穿過樹障。馬爾斯一個輕巧的動作,又把槍拔了出來,指著我的胸膛。“開門。”

門把手一陣響動,有人在外面喊。我沒動。盧格爾槍的槍口如同第二街上的地道入口,但我沒動。我必須漸漸習慣一點:我並不是子彈打不透的金剛之身。

“你自己去開吧,艾迪。你憑什麽對我吆五喝六?態度好點兒,沒準我還會幫你一把。”

他僵硬地站起身,繞過桌子盡頭,走向門口。他開了門,眼睛卻始終盯著我。兩個男人跌跌撞撞進了屋,急匆匆伸手往腋下掏。其中一個小夥子顯然是打拳擊的,臉色蒼白,鼻子歪斜,一邊耳朵像塊小牛排。另外那個身材瘦長,頂著一頭金發,面無表情,兩只無神無色的眼睛靠得特別緊。

艾迪·馬爾斯說:“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帶槍。”

那個金頭發的家夥唰地拿出一把短管手槍,站在那兒,槍口對著我。那拳手慢騰騰側身走過來,仔細搜著我的口袋。我轉身任他搜,像個倦怠的美女正在展示一件晚禮服。

“沒有槍。”他粗聲粗氣地說。

“看看他是什麽人。”

那拳手伸手輕輕探進我的胸袋裏,把我的錢包抽了出來。他翻開錢包,端詳起裏面的東西來。“名叫菲利普·馬洛,艾迪。住在富蘭克林大街的霍巴特大廈。私家偵探執照,副職警銜徽章,還有些別的東西。是個探子。”他把錢包塞回我的口袋,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轉身走了。

“走吧。”艾迪·馬爾斯說。

那倆打手又走出屋子,關上了門。傳來他們上車的動靜。他們發動馬達,重新讓它空轉起來。

“行。說吧。”艾迪·馬爾斯厲聲道。他兩邊眉毛的頂端彎成了兩個尖角,像兩座山峰抵著額頭。

“我還沒準備說出來呢。殺死蓋革來霸占他的生意是個昏招,就算蓋革已經被人殺了,我也無法肯定事情就是那樣的。但我敢肯定,書現在到了誰手裏,誰就知道真相,我也敢肯定,準是發生了什麽事,叫蓋革店裏的那個金發女郎嚇破了膽。至於誰得到了那批書,我有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