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毒品販子

伊凡斯·懷特半眯著眼看著他們,幾縷發絲掛在臉上。他搔著鼠蹊部,還故意打了幾個嗝。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看到他們。這並不表示他在等他們上門,但也可能是他對訪客上門一事早就習以為常。畢竟,寧賓鎮是個謠言特別流通的小地方,而他又擁有這裏最好的迷幻藥。

哈利原本以為像伊凡斯這種人,絕不會為了一點小貨操勞,也不會把貨放在家中,但他的模樣卻完全沒有毒品批發商的氣勢。

“你們來錯地方了,去鎮上看看吧。”他說,關上紗門。

“我們是警察,懷特先生。”安德魯舉起警徽。“我們想跟你談談。”

伊凡斯轉過身去。“今天別想。我不喜歡警察。等你們帶著逮捕證、搜索證之類的東西再來一趟,到時再來看看我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到時見。”

他把內門用力甩上。

哈利靠在門框上大喊:“伊凡斯·懷特!你聽得見嗎?先生,我們想知道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的話,我們想問你認不認得坐在你旁邊那個金發女子。她的名字是英格·霍爾特,她已經死了。”

寂靜片刻後,門後發出鉸鏈聲響。伊凡斯望向門外。

哈利把照片緊貼在紗門上。

“悉尼警方發現她時,她的模樣可沒有這麽漂亮,懷特先生。”

廚房中,流理台上全是散落的報紙,水槽裏的盤子與玻璃杯滿了出來,地板看起來有好幾個月沒用肥皂水擦過。不過,哈利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裏並不到真正無可救藥的程度,比他看過情況較為嚴重的癮君子家中來得好多了。這裏沒有超過一周的剩菜,沒有發黴與尿臭味,窗簾也是開著的。除此之外,屋內的東西依舊有著基本的秩序,讓哈利意識到伊凡斯在處事方面仍有一定的控制能力。

他們自己找了椅子坐下,伊凡斯從冰箱裏拿出啤酒,直接灌了一口。打嗝聲在廚房裏回蕩,緊接而來的,則是他心滿意足的笑聲。

“懷特先生,請告訴我們你與英格·霍爾特的關系。”哈利說,伸手揮散打嗝的味道。

“英格是個相當迷人的好女孩,有些想法天真得要命。我跟她處得很開心。”伊凡斯望著天花板,又心滿意足地竊笑起來。“說真的,我覺得這麽形容她很精準。”

“關於她遭到殺害這件事,你有任何想法,或是覺得有誰可能會這麽做嗎?”

“寧賓鎮的報紙也報導了這件事,所以我知道她是被勒死的。至於是誰幹的,我猜就是個勒殺狂吧。”他仰頭大笑。他的卷發覆蓋住額頭,曬成褐色的臉上露出潔白閃亮的牙齒,棕色雙眼周遭的笑紋,朝他帶著海盜耳環的雙耳延伸而去。

安德魯清了清喉嚨。“懷特先生,一個你熟識而且有親密關系的女子才剛被殺害。你對這件事情有沒有感覺不關我們的事。但你一定很清楚,我們正在找尋兇手,除非你願意花點時間幫助我們,否則我們恐怕得請你去悉尼警察局走一趟。”

“反正我本來就要去悉尼一趟,如果這代表你們會出機票錢的話,我倒是挺樂意的。”

哈利不知該如何作想。伊凡斯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強悍,還是心理上有所缺陷?還是說,這就跟挪威典型的說法一樣,他的靈魂發展並不健全?哈利感到納悶。世界上有哪個法院能判定出靈魂的質量?

“如你所願,懷特先生。”安德魯說。“機票、免費食宿、免費律師,還有免費的謀殺案嫌疑犯資格。”

“真劃算。我在四十八小時以內就會被放出來了。”

“接著我們還會提供你二十四小時的事後服務,有免費叫醒服務,甚至是不定期的免費突擊檢查服務。說不定還能想出點其他花招。”

伊凡斯一口喝完剩下的啤酒,下意識地摳著瓶身上的標簽。“你們這些正人君子到底想幹嘛?”他說。“我只知道,有一天她就突然這麽不見了。我打算去悉尼,所以撥了電話給她,但她沒上班,也不在家裏。我抵達悉尼那天,在報上看見她遭到殺害的消息。有兩天的時間,我就跟行屍走肉一樣。我的意思是,謀殺?你告訴我,生命因為遭人勒死而結束,這樣的機率能有多高?”

“是不高。你有案發時間的不在場證明嗎?有的話最好……”

伊凡斯開始怕了。“不在場證明?這是什麽意思?天啊,你怎麽能懷疑我?難不成警察查了一個星期,還是什麽可靠的線索都沒查到?”

“我們正在調查所有證據,懷特先生。可以告訴我你去悉尼之前那兩天的行蹤嗎?”

“那還用說,我人就在這裏啊。”

“自己一個?”

“不完全是。”伊凡斯笑了,拋出空酒瓶。酒瓶以優雅的拋物線飛過流理台上方,落進垃圾桶時發出輕微聲響。哈利點了點頭,表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