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強薇的謊言(第2/6頁)

“好吧,我什麽都告訴你。”她道。

他驟然停住了腳步,當他回頭看著她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我看見了。”她哽咽地說。

“你看見什麽了?”

“我看見阿奇從樓上爬下來的。那時候,我正好在他家裏,他家的陽台正對著我家的盥洗室,我看見他從窗口爬下來的,他不是膽小鬼……”她仰頭望著他,他覺得她好像正把陳奇的人頭交在他手裏,“我以為律師只是為客戶服務,不是為真相服務的”他現在終於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她認為陳奇的確殺了人,但她希望律師能為他作無罪辯護。是的,她看到了,但她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嗎?未必。人類經常會被自己的眼睛所騙。

“你知道你這麽說意味著什麽嗎?”他靜靜地問道。

“我只想救他。”她喘息一般說道。

“你還告訴過別人嗎?”

她搖頭。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無法證明他不是兇手,怎麽辦?”

“那麽,我想我不會讓他一個人上路的。他是為我做的這一切。我會陪他。”她用紙巾抹去眼角即將掉下來的一顆淚,擠出一個笑容道,“聽說人的靈魂會飛,那時候,他應該已經自由了吧,他可以來找我了。”

“你當時就是站在這兒?”司徒雲康站在陳奇家的陽台向外眺望,從他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李繼文家的盥洗室。

“是的。就是這兒。”強薇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給他倒來一杯茶,並指指陽台上的一把靠背椅子,“他平時總坐在這裏喝茶的。我就是躲在這把椅子裏面朝那邊看的,所以我能看見他,他看不見我。”

“當時大概幾點?”司徒雲康瞥了一眼身邊的這把椅子,問道。

“10點半左右。”

“除了看見他爬下去,你還看見什麽?”

她搖搖頭。

“我當時心很慌,馬上就回屋子裏來了。”

“那麽,他什麽時候回家的?”

她想了想道: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他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泥,腿上還在流血,他說是在外面摔了一跤,可我知道他是掉在下面的園子裏了,那個園子裏種了很多月季花。”

“你沒跟他挑明?”

“一開始我沒有。不曉得為什麽,我就是不想提,他也沒跟我說實話。但是第二天李繼文被發現後,他就向我坦白說,是他幹的,我勸他走,但他就是不聽我的。”她一邊說,一邊順手把床上的一件白襯衣收到了衣櫃裏。

司徒雲康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心想她對這間屋子裏的一切都很熟悉,說明她一定經常逗留在他這裏。為他料理生活中的小事,是她的人生樂趣,也是一種心靈慰藉。從13歲起就在繼父的淫威下生活的她,大概只有在跟這個斯文秀氣的年輕男子依偎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暫時擺脫過去的陰影吧。而陳奇呢,安靜孤獨又平淡的生活一旦被打破,自然也就身不由己地陷了進去。

“月季花?我好像沒看見?在哪兒啊?”他努力伸長脖子向那個方向眺望。

“額,那些花不見了。”她低頭把一雙洗幹凈的男人的襪子卷起來,放進抽屜。

他回頭來看著她。

“不見了?”

“我不知道,我是這兩天才發現月季花不見的,以前一直沒注意。”她直起身子瞥了他一眼,“那戶人家現在沒人住,房主好像去外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問誰。現在月季花換成了別的植物,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看起來,她真的很疑惑。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這個問題,司徒雲康早就想問了。

她擡起了頭。

“你是怎麽回的家?他離開現場的時候,應該已經把你的房門反鎖了,不是嗎?”

“我是淩晨三點半左右回去的,他陪我回去的。”她說。

“他陪你回家?”這麽說,陳奇在離開現場後,又去了一次李家

她點點頭,說道:

“其實我整夜都沒睡,我睡不著,心裏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他也睡不著,他的腿流了不少血,給他塗了藥後,他說疼,到了夜裏三點半後,我無論如何都睡不下去了,我想回家看看,我心裏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聽說我要回去,馬上就問我要不要上廁所。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把我推進了他家的廁所,他說‘在我這兒用吧,回家就可以睡覺了’,等我用完,他就說外面天黑,要送我回去,。”她咬咬嘴唇,眼神有些呆滯,“一般人幹了壞事,都避著不敢回去,但他堅持要送我,那時候我又想,也許是我想錯了……”

“他送你回家時,你媽在哪裏?”

“她的房門關著,我猜她睡了,盥洗室的門也關著,我……我到家後就特別緊張,也不敢問他,他把我送進房間後就走了。他走的時候,我聽到他鎖上了我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