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事一籮筐(第3/11頁)

新郎之所以蓄著長胡子,或許不是因為他懶得整理,而是他自以為這樣比較瀟灑吧!

只是這麽一來,就和錦緞制的和服不太搭調。

金田一耕助又把視線移到新娘身上,不知為何,新娘茫然的眼神總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而另一個引起他注意的東西,是吊在新郎與新娘之間的奇妙物體。

“這個是什麽東西?”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問。

“是夏天掛在屋前的風鈴……”

經本條直吉這麽一說,金田一耕助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風鈴啊!)

這串風鈴是以屋子形狀為主體造型,下面掛著一些橫切狀的東西。

一般廠商制造風鈴的時候,通常會在這些橫切物的前端再掛一個狹窄長方形的薄片,當風吹動這個薄片時,風鈴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可是,金田一耕助並沒有看見風鈴下有那個薄片。

“他們想把風鈴放在結婚照片裏?”

“是的,聽說這是新郎家的傳統?”

“這是你在照相館裏拍攝的照片,還是出外拍攝的?”

“金田一先生,我要說給你聽的正是這件事。”

奇特的顧客

近來照相的使用十分普遍,不論張三、還是李四,幾乎是人手一架照相機,就算自己沒有照相機,只要朋友有照相機,也會湊和拍幾張照片留念。

因此會特別去照相館拍照的人少之又少,甚至連照相館的數量也不比從前了。

高輪泉嶽寺旁邊的本條照相館,就是現存極少數的照相館之一。

或許由於高輪附近還有泉嶽寺的緣故,所以這裏除了本條照相館之外,另外還有兩間照相館。

但是不管怎麽說,本條照相館的確是一家老字號照相館。它在明治二十五年開業,所以昭和二十八年時,本條照相館還很以掛了六十幾年的暖簾為做。順利的話,直吉就是本條照相館的第四代的繼承人。

當然,這一帶在昭和二十年三月九日的大空襲時,也曾被戰火夷為平地,本條照相館因此化為烏有。

還好第三代繼承人——德兵衛早已把重要的器材、藥品撤離,所以本條照相館才能迅速在戰後重新開業。

由於本條照相館附近的土地大致都已整理好,附近仍有一些林立的店鋪,使得照相館的未來也變得明亮許多。

德兵衛之所以到現在還不敢把繼承傳給下一代,主要是跟他獨生子——直吉的個性有關。

昭和二十四年春天,直吉從西伯利亞戰場回來,當時他二十六歲。

今年他正好三十歲,雖然是一名技術很好的攝影師,卻不把技術用在自己的工作上,總是和一些從戰場上回來的奇怪朋友混在一起塊兒,不知在外面忙些什麽。

正因如此,德兵衛只好一個人扛下本條照相館的大小事務。

幸好德兵衛收了一名不錯的徒弟,多少可以分擔一些工作。只是這個徒弟年紀太輕,德兵衛仍無法把重擔交給他。

這個徒弟名叫兵頭房太郎,原本是芝浦漁夫的兒子,芝浦一帶淪為戰區後沒多久,他就成了失去雙親的戰爭孤兒。

昭和二十一年冬,德兵衛在一次躲避空襲的時候,正巧遇到房太郎出外盜食,因此把房太郎帶回家。

剛開始的時候,房太郎不改放浪的習性,經常蹺家,直到半年之後他才穩定下來,幫忙德兵衛照料本條照相館。

房太郎是一位聰明伶俐的少年,對攝影師的工作也學得非常快,再加上戰爭爆發以來,德兵衛一直沒有收到直吉的消息,所以他有一度想收房太郎為義子,當年房太郎二十三歲。

至於直吉所說的事情,是發生在昭和二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日下午四點的時候,當時有一位年輕女子推開上頭印著“本條照相館”金色字體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這家照相館在戰前的店面非常寬,後面還有一間設備相當完善的攝影工作室。

可是現在,店面只有以前的一半寬,攝影工作室的規模也小了許多。德兵衛為了彌補這些缺憾,只好在店鋪四周準備一些類似結婚禮堂的背景,希望能吸引更多的顧客。

不過說穿了,這些仍跟直吉的個性有關,因為他沒有耐性,做任何事都做不長久,所以德兵衛才必須如此辛勞地為他的將來鋪路。

由於本條照相館擁有全東京最有名、歷史最悠久的暖簾,所以德兵衛便把這面引以為做的暖簾放在前面的櫥窗裏。

跟店鋪的寬度相比,這個櫥窗顯得太寬大了,德兵衛甚至刻意把這個櫥窗布置得像一個跨越明治、大正、昭和三個年代的風俗史料展示會一樣。

這面櫥窗上有梳著二零三高地發型、穿著紫色羽毛圖案長褲的明治女學生,也有大正末期梳著當時最流行的覆耳發型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