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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放棄了?”羅賓問。

“這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斯特萊克說。羅賓聽見他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強烈地希望自己也在那裏,即便只是泡泡茶,回回郵件。“我把一切都交給警察了。對付連環殺手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羅賓。一直都是如此。”

羅賓低頭看著除她之外的唯一一名幸存者。“莉拉·蒙克頓,妓女。”莉拉也聽過兇手像豬一樣的喘息聲。他還砍斷莉拉的手指。而羅賓只是被劃傷手臂。她的頭腦因憤怒嗡嗡作響,為自己安然無恙而深感內疚。

“我希望還能——”

“算了吧。”斯特萊克說。他聽起來有些生氣,和馬修一樣。“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羅賓。我不該派你去找斯蒂芬妮。我對惠特克太耿耿於懷,判斷力被蒙蔽,從接到那條腿開始就是這樣。結果差點讓你——”

“看在老天的分上,”羅賓不耐煩地說,“差點殺死我的不是你,是他。還是去怪該怪的人吧。你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惠特克——那些歌詞。再說,還有——”

“卡佛調查過萊恩和布羅克班克了,並沒查出什麽東西。我們別管這件事了,羅賓。”

在十英裏之外的辦公室裏,斯特萊克默默希望羅賓信了他的話。他並沒說出在醫院門口遇到小男孩後的靈光乍現。第二天一早,他就試圖聯絡卡佛,結果卡佛手下的警官說卡佛太忙,沒法來接電話,叫斯特萊克再也別打。盡管對方態度惡劣,不耐煩又帶著一絲挑釁,斯特萊克還是堅持把要告訴卡佛的事講了一遍。但他願意用完好的那條腿打賭,他說的話一個字也沒傳到卡佛那裏。

辦公室的窗戶開著,灼熱的六月陽光曬暖沒有客戶的兩個房間。也許再過不久,斯特萊克就會因為付不起房租而被掃地出門。“第二次”對新認識的那個大腿舞者失去興趣,斯特萊克無事可做。他和羅賓一樣渴望能有所行動,但他並沒把這話說出來。他只希望羅賓能好好養傷,平安無事。

“你家外面還有警察嗎?”

“有。”羅賓嘆了口氣。

卡佛派了便衣刑警在赫斯廷斯路上二十四小時站崗。這讓馬修和琳達都安心了許多。

“科莫蘭,聽著。我知道我們不能——”

“羅賓,現在沒有什麽‘我們’,只有我,沒事幹,傻坐著,還有你,乖乖待在家裏,直到兇手落網。”

“我不是說案子的事。”羅賓說,心臟又怦怦狂跳起來。她一定得把這件事說出來,不然她遲早會爆炸。“我們——你——還有一件事可以做。布羅克班克也許不是兇手,但他是個強奸犯。你可以去找艾麗莎,告訴她,和她一起住的——”

“別想了,”斯特萊克嚴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他媽最後再對你說一次,羅賓,你救不了所有人!他連個案底都沒有!我們萬一捅了什麽簍子,卡佛一定會弄死我們。”

一陣漫長的沉默。

“你在哭嗎?”斯特萊克緊張地問,覺得羅賓的呼吸有些不穩。

“不,我沒哭。”羅賓說的是實話。

羅賓聽到斯特萊克拒絕幫助那兩個和布羅克班克生活在一起的小女孩,感到一陣可怕的冷意席卷全身。

“我得掛了,該吃午飯了。”羅賓說,盡管沒人叫她。

“聽著,”斯特萊克說,“我明白你為什麽想——”

“回頭聊。”羅賓說,掛了電話。

現在沒有什麽“我們”。

這簡直是往日重現。一個男人從黑暗裏向她撲來,奪走的不僅是她的安全感,還有她的地位。她本來是偵探事務所裏的搭档……

她是嗎?斯特萊克從來沒和她簽過新合同,也沒給她漲過薪。他們一直那麽忙,那麽窮,羅賓從沒想過主動提出要求。斯特萊克能將她視為搭档,已經讓她心滿意足。現在連這種承認都沒有了,也許是暫時的,也許是永遠。沒有什麽“我們”了。

羅賓坐在原地思考幾分鐘,在報紙的窸窣聲中下了床。她走向梳妝台,看著白色鞋盒上銀色的“周傳傑”,擡手撫過盒子光潔如新的表面。

她的計劃不像斯特萊克的計劃那樣,源於憤怒之下的靈光乍現,而是在過去的幾周裏逐漸成型,陰郁而危險。催生它的是遇襲後可恨的被動狀態,還有因斯特萊克拒絕行動而產生的冰冷憤怒。斯特萊克是她的朋友。他參過軍,是個高達六英尺三的前拳擊手。他永遠也不會明白渺小虛弱、無能為力是什麽滋味。他不可能明白,強奸會讓人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怎樣的感覺:你只是一件東西,一樣物品,一塊可以操的肉。

從電話裏的聲音聽來,紮哈拉最多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