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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還沒變綠,妓女就搖搖擺擺地走上馬路。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來,一輛白色卡車呼嘯而過。

“救命英雄!”她咯咯笑道,“謝了,寶貝。”

他看出妓女嗑了藥。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妓女發紅潮濕的鼻子讓他感到厭惡。路邊的櫥窗映出兩人的影像,他們倆看起來仿佛父女,妓女又矮又瘦,他又高又壯。

“看婚禮了嗎?”妓女問。

“什麽?”

“皇室婚禮。她可真美。”

就連這個肮臟的小妓女都一心撲在婚禮上。他們走著路,妓女說著婚禮的情況,不停哈哈大笑,踩著廉價高跟鞋,跌跌撞撞。他始終保持沉默。

“遺憾的是,他媽媽沒能親眼見到他結婚,你說呢?到了,”女人說,指向前方一條街之外的公寓,“我就住那兒。”

他擡頭望去:路燈照亮的樓門前有人站著,一個男人坐在台階上。他立刻停住腳步。

“不行。”

“怎麽了?別擔心那些人,寶貝,他們都認識我。”她熱切地說。

“不行。”他又說,伸手緊抓住妓女纖細的胳膊,怒火猛然升起。她想玩什麽把戲?她以為他是昨天才出生的?

“去那兒。”他說,指向兩棟樓之間的陰暗窄巷。

“寶貝,我那兒有床——”

“去那兒。”他生氣地重復。

她眨著妝容濃重的眼睛看他,有點退卻。但她的頭腦不太清醒,愚蠢的婊子。他的存在無聲地壓倒了她。

“嗯,好吧,寶貝。”

他們的腳步咯吱作響,地上似乎有些碎石。他生怕遇到安全燈和探測器,但他們在小巷裏走了二十英尺後,迎接他們的只有一片更濃厚的黑暗。

他早就戴好手套。他遞出鈔票,她拉下他的褲鏈。他還軟著。她在黑暗中跪下來,努力讓他脹大。他無聲地伸手入懷,探入尼龍內襯,將兩把刀分別提在左右手上,握住塑料刀柄的掌心出了汗……

他沖著她的小腹狠狠踢了一腳,她向後飛出去。他根據哽住的喘息和碎石被壓碎的響聲,判斷出女孩的位置,迅速跑過去。他的拉鏈還開著,褲子逐漸滑下來。黑暗中,他被妓女絆了一跤,直接倒在她身上。

切肉刀捅了又捅,刀碰到骨頭,大概是肋骨。他又重插一次。妓女的肺部發出泄氣聲。然後妓女突然尖叫起來,讓他大吃一驚。

他跨坐在她身上,她激烈地掙紮,他找不到她的喉嚨。他左手握著彎刀,使勁一揮,但不知道怎麽的,她居然還有力氣再次尖叫——

他罵起臟話,切肉刀不停地捅啊捅。她擡手抵抗,他刺穿她的手掌。他突然有了主意——他一把按下她的胳膊,用膝蓋抵住,將刀高高舉起——

“你他媽不要臉的……”

“是誰?”

見鬼的地獄。

男人的聲音從街道傳入黑暗:

“是誰?”

他掙紮起身,拉好褲子,盡量不出聲地退開,兩把刀都攥在左手裏,右手拿著她的兩根手指,骨頭硬硬的,流著血,還很溫暖……她還在呻吟……然後發出長長的呼氣聲,終於安靜……

他跌撞著走向未知的方向,離她毫無動靜的身體越來越遠。他的所有感官高度緊張,像是聽到獵狗動靜的貓。

“沒事吧?”男人的聲音回蕩在街上。

他碰到一堵墻。他摸索墻面,然後摸到鐵絲網。他就著遠處微弱的路燈光,望見墻外似乎是家破舊的修車店,車輛的輪廓在黑暗中顯得相當瘆人。他聽見剛才的地方有腳步聲傳來:那個男人來調查尖叫聲的根源了。

不能慌。不能跑。發出聲音就完了。他沿著圍住舊車的鐵絲網慢慢移動,走向旁邊的一片黑暗。那裏要麽是通往街道,要麽就是個死胡同。他把血淋淋的刀放回外套,把她的手指塞進口袋,屏住呼吸,小步前行。

小巷裏回蕩著呼喊:

“他媽的活見鬼!安迪——安迪!”

他跑起來。他們喊叫著,應該聽不見他的動靜。宇宙仿佛又變成他的朋友,在他面前鋪好柔軟的草地,助他沖進前方嶄新的黑暗……死胡同,六英尺高的墻。他能聽見墻外的車流聲。沒辦法了。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喘息著,暗自希望自己依然年輕又強壯。他試圖把自己拉上去,雙腳探索著借力的地方,肌肉發出抗議的哀鳴……

恐慌會令人創造出奇跡。他爬上墻,翻到另一側,然後重重地落下去。他忍耐著膝蓋的抱怨,蹣跚兩步,找回平衡。

繼續往前走……往前走……自然一點……自然……自然……

車流在他身邊呼嘯而過。他偷偷在夾克上抹了抹手上的血。遠處傳來隱約的喊叫聲……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他決定去它不知道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