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母神的夾殺(第4/11頁)

“謝謝。”

女孩想從錢包裏拿一百日元的硬幣,我笑著擺擺手:“不用啦,這裏的烤雞肉很好吃吧?”

調料有些微焦的感覺讓人無法抗拒,混在丸子裏的軟骨口感也很正。崇仔盯著丸子串看了看,迅速吃幹凈了。他一定是得出了這和他一身意大利出品的騎行服不相稱的結論吧。看著一根根細長光潤的鐵軌映照出天空,國王對女孩說道:“說。”

女孩的名字叫西谷奈菜,十九歲,大學二年級。在大學裏隸屬自行車競技部。

她有一個弟弟,西谷雅博,十五歲。從小他的運動神經便很突出。五歲開始踢足球,現在已經是U16日本少年隊的替補球員,是有著珍貴的黃金左腳的左邊衛。

“但是,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一臉恍惚的奈菜說著。我輕輕地問:“三月二十二日嗎?”

“是的,那天早上,雅博睡了懶覺之後出的家門。我在自行車部的練習是在下午,所以一起吃了早飯,送他到門口。”

日復一日的日常光景。我不知怎的有了不好的預感。

“早上喝完咖啡才過了三分鐘,就接到了雅博的電話。”

好疼、好疼、我走不了了,你快到鬼子母神的參拜路來。日本代表隊的替補球員說。我的腳、我的左腳大概不行了……

“我和媽媽立刻沖出了家門。那裏離我家只有兩百米左右。那孩子就坐在第三棵櫸樹下,手摁著左腳的腳踝。”

崇仔的聲音感覺不到濕度。

“很糟嗎?”

豐腴的姐姐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醫生說,如果只是在普通部位單純的骨折也就算了。骨折後,骨頭的強度經常還會超過骨折前。但是,像膝蓋、腳踝、肩膀這種構造復雜的關節,一旦出了嚴重問題後,想要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幾乎是不可能的。”

眼前一輛乘客稀少的都營電車飛馳而過。真是悠閑而寂寞的電車。

我問:“周圍沒有人嗎?”

“是的,我到的時候沒有行人。當然,撞車逃逸的肇事者也不在。參拜路的石子路很冷,櫸樹的樹枝像天線一樣伸向天空。”

奈菜深深地嘆了口氣。那一定是她為之自豪的弟弟。

“雅博說,有什麽東西從身後撞了過來,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和自行車以及一個男人互相勾住,一起倒在了參拜路上。腳踝被後輪壓著,腳脖子像是碎掉一樣疼。自行車是白色車架,而且後輪上似乎沒有裝變速用的鏈輪。”

鏈輪就是齒輪。這麽一來就是單速死飛車了。白色車架也分毫不差。我回頭望向停著的自行車。環保也好,時尚也罷,不管什麽東西都能成為兇器——的確是這個道理。

我說:“那男人大概什麽樣?”

“戴著太陽眼鏡還有耳機。好像穿著牛仔褲和黑乎乎的連帽衫,他說幾乎沒什麽印象。自行車記得很清楚,對人卻似乎沒什麽記憶。”

走在池袋的小鬼有一半是這樣的打扮,實在無法作為參考。崇仔似乎漫不經心地問:“警察呢?”

“雖然去登記過,但簡單地做了筆錄就算完事了。自行車不算車,和機動車撞人逃逸事件不同,不會好好搜查的。也沒有死人,弟弟只是受了傷。警察雖然來現場拍了好幾張照,但沒有找到任何遺留品,然後就像復健醫生似的說了聲‘雖然很可憐,但是要努力治好腳傷哦’。”

同樣是撞車逃逸,警察並不會對自行車認真吧。自行車的情況下,很難像汽車制造商那樣通過噴漆以及損毀脫落的部件鎖定車輛型號。而最重要的能成為線索的遺留品也是全無收獲。真是令人絕望。

崇仔看著我的臉,不知怎的毫無緣由地對我點頭。

“事情我知道了。因為警察幫不到,所以你就自己搜尋騎白色自行車的男人,那個撞車逃逸犯。”

奈菜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身穿相似騎行服的國王,點了點頭。

“那麽就差遣這裏的阿誠吧。他很閑,興趣是一頭紮進別人的麻煩事裏團團轉。”

“但是,我沒有錢。”

崇仔在這一天裏再次露出令人融化的微笑。G少女們大概肯花五千日元買門票來欣賞這張臉吧。國王的微笑。

“我說了,不要錢。”

這樣便宜的事使得女孩的臉色豁然開朗。

“真的嗎?我這個星期一直都在獨自尋找白色自行車,已經漸漸感到不安了。就算抓到犯人,弟弟的腳也不會好,差不多要放棄了。”

奈菜在陽光中的月台長凳上低下了頭。

“阿誠先生,崇仔先生,拜托你們了。請找到讓弟弟腳受傷的犯人。我,一直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