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4頁)

陪審員之一:她理所當然地認為死者睡前有鎖門的習慣。不過她並不能保證這一點。(一陣大笑聲。)門關上自然就不必上閂了,門閂處於門的頂部,需要向上推才能合攏。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在座的人,當她第一次招租房客的時候,房間並沒有裝門鎖,就只有那麽一道閂。但住進來的那個疑心病很重的房客(她不願稱其為紳士)一直在抱怨著晚上關不緊門,她只好貼錢在門上裝了把鎖。可那個牢騷滿腹的房客還是沒付房租就走掉了。(又是一陣笑聲。)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驗屍官:死者平時顯得神經質嗎?

證人:不,他是個非常和藹可親的人。(笑聲。)

驗屍官:我想問的是他會不會擔心遭人搶劫?

證人:不,他總是喜歡在遊行中拋頭露面。(笑聲。)我告訴他要小心點,還現身說法地跟他說過有一次我在狂歡節上丟失了一個放著幾英鎊的皮夾的事情呢!

達普頓太太說完便癱坐在座位上,無聲地啜泣起來。

驗屍官:先生們,我們馬上就會有機會去看看那個房間了。

接著,發現屍體的經過被格羅德曼先生更為科學嚴謹地敘述了一遍。他出現在犯罪現場,在旁人看來就好像退居幕後的歌劇演員重回舞台一樣。格羅德曼的著作《我所抓獲的罪犯》僅僅仰仗著他的個人魅力就已經重印了二十三或是二十四次。格羅德曼對眾人說他發現屍體的時候屍身尚有余溫,因此他推測康斯坦特死了沒多久。被他撞開的那道門的鎖和閂都緊閉著。他證實了達普頓太太關於窗戶的說法。另外他還提到煙囪非常窄;傷口看上去像被剃刀割開的一樣,以及他在房間裏沒有發現任何兇器。他一個月以前才和死者相識。在他的印象中,死者是個熱情、單純且總愛和別人稱兄道弟的好青年。(當退休偵探提到死者時,聲音因情緒激動而有些顫抖。)他認為死者是世界上最不可能自殺的人。

下一個被傳訊的是丹齊爾·坎特科特。他是個詩人。(笑聲。)當格羅德曼從格羅弗街十一號二樓的窗口招呼他到警察局找人的時候,他正準備到格羅德曼家告訴他,因為他的手患上了肌腱炎,所以近期不能再為格羅德曼寫東西了。沒有,他並沒有跑著去警察局,因為他是一個思想家。(笑聲。)他帶警察回到了格羅弗街,但沒有上樓,他沒有膽量去看那可怖的一幕。(笑聲。)那天清晨的濃霧已經夠他受的了。(笑聲。)

巡警霍萊特說,十二月四日,星期二早晨大約九點四十五分,他和羅尼米德上尉、羅賓遜醫生接到報案後一同趕往了格羅弗街十一號,他們在那裏看見了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首。屍體平放在床上,喉嚨被割斷了。臥室的門是被人撞開的,鎖和門閂先前明顯是被緊鎖住了。房間裏非常整潔,地板上也沒有血跡,梳妝台上的一本大書旁邊放著一個裝滿金幣的皮夾。床邊放著一個盛著冷水的小水盆,床邊有一排懸吊式書架。門邊墻上有一個大衣櫃。煙囪非常狹窄。房間裏有兩扇窗戶,我們進去的時候其中一扇窗還是鎖著的。他估計窗戶離外面的人行道大約有十八英尺高。沒有人能爬上來,房內的人也不可能從這個房間出去,然後再把門和窗鎖上。他還搜索了室內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可是一無所獲。他費了好大的勁也沒能找到兇器。椅子上死者的衣袋裏甚至連一把小刀都找不到。最後他還把整幢房屋、天井和附近的馬路都搜查了一遍。

羅尼米德上尉的陳述和霍萊特的大同小異,只不過在開場白中重申了他是和霍萊特巡警以及羅賓遜醫生一起去的。

分局的法醫羅賓遜說:死者喉嚨被割開了,躺在床上。我到的時候尚有體溫,腹部還非常溫暖。剃刀造成的割傷在下巴、頸部和上肢共有三處。他身上的肌肉在被敲擊時彈性已經變差。我認為當時他已經死了兩到三個小時。我想時間不會更長了,只可能比我預計得再短一些。床單有可能使身上的體溫保持得更長一些。最深的那個傷口有五到六英尺長,從左至右橫穿喉嚨直到左耳下方。氣管的上半部分和頸部的血管都被切斷了。頸動脈周圍的肌肉完全被割開。在左手的拇指上還有一個微小的傷口,像是脖子上那道致命創口的延伸一樣。死者的雙手垂在頭部下方。我在死者的右手上並沒有發現血跡,因此傷口不大可能是死者自己造成的。兇犯一定是用了剃刀那類的利器。我猜測兇犯可能是個左撇子,死亡過程毫無疑問是非常迅速的,我在房屋內和屍身上都沒有發現搏鬥的痕跡。我看見在梳妝台上布拉瓦茨基夫人那本關於通神學的巨著邊放了一個錢包。後來,羅尼米德上尉提醒我鎖和閂是從裏面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