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雨之後(第4/6頁)



  我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跟著比姆和他的女兒走進了主樓。這裏的學生都在二十歲左右,幾乎是清一色的男孩,只偶爾能看見幾個女孩的身影。主樓裏面的布置和其他大學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在門上、天花板上、墻壁上和樓梯的兩側隨處可以看見各色的“名言警句”。我仔細地看了一些,覺得它們寫得有些荒唐:“向朋友尋求幫助,幫助你的朋友”,“早睡早起身體好”,“努力工作才能掙錢”,“你介紹的越多,賣得才能越多”……這裏究竟是一所培養醫學人才的醫學院,還是一所培訓精明推銷員的商學院?瑪麗·安看出了我的迷惑表情,她對我偷偷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搖了搖頭,暗示我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於對這些“名言警句”尋根究底。

  我們三個人乘坐著電梯來到了頂層。廣播站接待室的門敞開著,這裏的“名言”比樓下的那些更加稀奇古怪。天棚是由幾根塗著清漆的樹幹交叉而成的,從天棚上垂下一塊用鏈子吊著的厚木板,上面刻有波折起伏的三個大字“接待室”。在這間充滿鄉土格調的磚木房間四壁上掛滿了大人物的照片。不過這些照片全都嵌在做工粗糙的相框之中。從地方上的頭面人物到全美的風雲人物都擠在了小小的四面墻壁之上,這副景象不禁會使走進這間會客室的客人們聯想到,這房間裏的椅子只能是一塊未經打磨的木樁。在房間的正中間,有一塊電子標識牌,在那上面,紅色的“安靜”兩個字閃爍出電子晶瑩的光芒。只有這個才能使人想到這並不是一個落後的農耕時代,而是現代化的二十世紀。

  我想比姆猜出了我的心思,他似乎對整間房子的布置也不敢恭維,所以只是淡淡地向我介紹說:“帕爾默是一個有些古怪的人。”帕爾默先生就是這所學院和這家廣播電台的最高首腦了,從比姆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帕爾默先生的古怪不僅僅表現在這個紅色的“安靜”電子標識牌上。

  這間所謂的“接待室”裏並沒有一名接待員。過了一會兒,在一個長方形的窗口處出現了一張年輕的臉龐。乍一開始,我還差點兒把它當作一張巨幅照片呢!這張年輕的臉龐十分英俊,短短的小平頭,戴著眼鏡,看起來就像一名年輕的大學生。

  沒過多久,這個年輕人就大踏步地走進了接待室,他穿著一套褐色西裝,系著一條綠色領帶。瑪麗·安朝他友好地笑了笑,他也向瑪麗·安笑了一下,那笑容裏帶著幾分羞澀。可是,當他轉向我的時候,那副羞澀的表情就已經換成了一副傲慢的神情,他語氣平靜地說道:“我聽說你是從芝加哥來的。”

  “是的。”我友好地朝他笑了笑。

  他繼續說道:“有些人說我應該在樹林裏廣播,於是我采納了那些人的意見,然後,我就到了這裏。”說到這裏,他露齒一笑,然後神情倔傲地朝頭頂上的木頭梁柱點了點頭。

  比姆親切地把一只手搭放在這個年輕人的肩膀上,為我們作了介紹:“內特·黑勒,這一位是達茨·裏根,他是我們這裏最出色的體育節目主持人。幾周以後,達茨就要到我們的一家姊妹電台WHO工作了。”

  我禮貌地伸出手,說:“很高興認識你,達茨。”在我們握手的時候,我感覺到他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體育運動員,因為他的握手極具力度。我又加上了一句,“希望我們沒有打擾你工作。”

  他禮貌地沖我笑著說:“不,我十分鐘之後才主持節目。”

  接下來,比姆又為瑪麗·安作了介紹,顯然,瑪麗·安對這名年輕英俊的體育節目主持人很有好感。

  達茨開門見山地說道:“比姆先生說你來這兒是想向我了解一下他兒子的情況,可是,黑勒先生,我並不認識吉米,我剛剛在WOC廣播電台工作了短短的四個月。”說到這裏,達茨擡起手扶了扶眼鏡。

  我說道:“不過你的一位也是廣播員的好朋友認識吉米。”

  比茨馬上反應了過來,“你是指傑克·豪夫曼?”

  “是的。”

  “比姆先生認為吉米在離家出走以後,很可能還和豪夫曼保持著聯系。”

  就在這時,比姆插了進來,“達茨,這件事一言難盡,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吉米的朋友一向很少,所以我認為他可能還和豪夫曼保持著聯系。”

  達茨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道:“不,先生,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任何一件和吉米有關的事情。”

  我聳聳肩,向達茨說道:“達茨,這件事就像比姆先生剛剛說過的那樣,真是一言難盡……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