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垂死病人問題(第4/7頁)

他對我笑笑:“你的交叉詢問就像個律師,山姆。事實上,我上周五才剛剛拜訪過她。三天後她就死了。”

“可以問問你的拜訪原因嗎?不用說得很細,只要——”

“她打算出售部分財產,想聽聽我的意見。不過這事兒她根本不急。我猜她只是為將來作個打算。”

我們從小圓丘邁步而下,朝他的車走去。那是一輛時髦的綠色凱迪拉克跑車,擁有十六個汽缸和白色的可折疊頂棚。盡管我自己的紅色梅塞德斯也讓我情有獨鐘,但不得不承認這輛標價五千美元的巨大藝術品也令我暗暗心動。“你們見面時,她看上去還好嗎?”他鉆進駕駛座後,我追問道。

“沒什麽異狀,和之前見面都差不多。她牙口好得可以吃硬糖,我們談話時,她嘴巴裏就沒停過。”

我想起來了,“這是她的一個毛病。她總是在床頭櫃擺一包糖。我也沒辦法抱怨什麽。她算個好病人,我說的話她基本上都聽。”

塞斯眉頭緊鎖地看著我,他從車窗探出腦袋問道:“就咱倆私底下說說,山姆,她是被謀殺的嗎?”

“我也想知道,塞斯,”我告訴他,“真的。”

那天我開著車路過鎮中心,人們的目光和閑言碎語讓我很不自在。大家都知道我對貝蒂生前最後一次患病的診斷正在接受調查——就算警察沒有動手,醫學會也已經采取行動了。回到辦公室,瑪麗進一步驗證了事態的惡化。“三名病人取消了下午和明天早上的預約。”

“他們說了取消的原因嗎?”我問她。

“呃,梅森太太不是很舒服——”

“不用遮遮掩掩了,真正的原因我們都心知肚明吧,瑪麗?貝蒂·威利斯被毒死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她一臉悲戚:“醫院裏的人都知道驗屍結果,流言飛語傳播起來是很快的。你打算怎麽辦呢?”

“動動腦子,”我告訴她,“我的優勢在於我清楚自己的無辜。所以一定另有致死原因。”

她在我對面坐下,“我們一步步理一下這件事,山姆。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掉換了你包裏的洋地黃?”

“不可能。那些藥片的樣子你是知道的。每一片上都有制造商的標志。這不是一個藥劑師可以在自己的作坊裏偽造的東西。就算其中有一片被人下了毒,我也是從滿滿一瓶裏隨機拿的,一瓶有一百片藥片啊!我檢查了剩下的全部藥片,都沒有問題。沒有人可以預料到有毒的藥片會在什麽時候被哪個倒黴蛋吞下。”

“帕克夫婦有沒有機會?案發時,他們應該也在威利斯太太的臥室裏吧?”

“奈特是直到案發後才上樓的。我給患者檢查時,弗雷達·安站在門口。她唯一靠近病床的一次,是給我遞水。”

“你能確定威利斯太太真的死了嗎?”

“錯不了,瑪麗。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她也不可能想辦法假扮死亡,因為在藍思警長到達現場之前,我一直在房間裏。”

“那就是水的問題了。那杯水有毒。只有這一種辦法下毒了。”

“你覺得我會沒想過這一點嗎?第一,大部分氰化物都不溶於水,而且它們有獨特的氣味。第二,她喝剩下的半杯水從來沒離開我的視線。第三,我取了剩下的水樣進行檢測,沒有任何問題。她放假牙的水也一切正常。”

我的下一個病人到了,他並未取消之前的預約,於是我們中斷了對案子的探討。

晚上我睡得很差,我擔心眼下的事態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周五早上,瑪麗告訴我又有兩位病人取消了預約。有了更多的自由時間,我便驅車前往威利斯的農舍。這是周一的悲劇發生後,我首次重返現場。天氣溫暖晴朗,這是個美好的早晨。瑪麗已經在為國慶節的野餐和其他護士一起進行準備了。國慶節就是下周四,即醫學會的例行月會兩天以後。我不知道自己到那時有沒有心情參加慶典。

到了威利斯農舍,我在供水房找到了奈特·帕克,他正在修理一條給居住單元供水的管道。“很高興見到你,醫生,”他一邊說話,一邊擦去手上的油汙,“謝謝您昨天來參加葬禮。”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弗雷達·安還好嗎?”

“哦,有點難受,不過我覺得我們都知道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老女人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對大家都沒好處。不管您幹了什麽,我都得感謝您。”

“不管我幹了什麽?你聽好了,奈特,她的突然去世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如果你是在暗示什麽的話,我告訴你,我沒有下毒!”

“不是,不是,我當然沒那個意思。我是說不管這次事故的原因是什麽,我都很感激。鎮上的風言風語我們根本不在意。您是個好醫生。她對您的評價一向很高。有一次,她和我們說您比那個叫沃爾夫的老醫生可強多啦。”